這大抵是鎮北王妃第一次在鎮北王面前如此無狀。對了,還有一次是當年祁煊入京之時,她也是這么歇斯底里,狀似瘋狂的。
“那是個什么地方,難道你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心,那是你兒子,是你親兒子”
她低著頭就向鎮北王撞來,在她撞上自己的一瞬間,鎮北王轉身抓出了她的手。可她還是不管不顧,使勁用頭抵他,無奈他只能將她鉗在懷里。
“你賠我兒子,你賠我兒子”
鎮北王妃哭得分外狼狽,也分外脆弱。素來高傲跋扈的臉,終于卸下了一切的偽裝。妝花了,頭發也亂了,簡直就像是個瘋婆子,哪里還像高高在上的王妃。
鎮北王僵著臉,用手將她胡亂拍打的兩只手抓住。
“你失態了。”
鎮北王妃先是一愣,而后是狀似癲狂的笑,“我失態了,哈哈,我失態了你知不知道祁戦,我恨不得時光可以倒流,恨不得自己從來沒嫁過你。我現在這樣都是你逼的,都是你們祁家人逼的,讓我母不慈,子不孝,母子之間宛如仇人。我知道你恨我當年硬是拿你最疼愛的兒子去頂了矅兒,我知道你恨我。”
她的臉在抖,手也在抖,明明眼睛已經被淚水模糊,卻還是倔強地瞪大雙眼,看著他。
“可你來教教我怎么做留下榮壽,讓矅兒去死我知道榮壽會恨我,可最起碼這樣我的兩個兒子都可以活著”
鎮北王妃素來挺直的脊梁終于垮了下來,往地上癱軟而去,卻在滑落的一瞬間,被鎮北王一把給抓住。
那雙骨節分明強健有力的大掌,那雙葬送了無數金人亡魂的大掌,那雙握著兵器從來堅決的大掌,此時卻在抖著。
整整走了十日才到了黑河衛,幸好這一路上驛站繁多,再加上馬車上布置得十分舒適,倒是沒吃到什么苦處。
遠遠就能看見一座黑色的城池坐落在一片寬闊的大地上。
走近了更是震撼,只見這座城池背靠大山,一面臨著黑河,另外兩面皆筑有護城河,二十多米高的城墻,城墻上均有城樓和瞭望臺,迎面的城墻上有一扇約十多米高的城門。
最令人奇特的是城墻和城墻上的建筑,并不是用磚土砌成,而是一塊一塊兒表面十分光滑的黑石。
這哪里是什么蠻荒之地,明明就是一個軍事重鎮。
負責護送祁煊等人的王參將道“這黑河衛的城墻大抵是整個遼東境內最堅固的城墻了,取材來自于黑河山。此地雖處在邊關戰線,但因為有黑河作為屏障,那些金人們倒是極少從此地經過,算得上是比較安全的。即使有些游散的金人騎兵來到這里,憑著黑河衛的駐軍也足以將之擊退。”
隨著王參將的解說聲,一行人已經來到城前。
城門是關著的,再加上有護城河,所以需城墻上方駐守的兵士放下吊橋才可通行。
王參將出示了自己的令牌及經由鎮北王府發下的公函,城墻上的守城將領在經過一番檢視后,隨著一陣刺耳難聽的聲音,吊橋緩緩被放下。
通過護城河,等到了城門前,當地黑河衛指揮使已經風聞前來。
不同于其他被空降部隊奪了官位的沮喪和驚怒,這位姓毛的指揮使卻稱得上是喜笑顏開了。那眉飛色舞的興奮樣子,只差明說終于有人做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