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他竟點的不是秦明月,而是秦海生。
也是直到此時,慶豐班里其他人才知道為什么李老板會答應留下眾人來。
送走李老板派來的人,王瑩當即就爆發了,“她又不會唱戲,這李老板是傻了吧,竟然讓她借海生哥的名兒登臺。”
話音還未落下,陳子儀就把她往身邊扯了一下。
“師妹,你能不能少說兩句,你總是針對明月做什么。”
“難道我說錯了”王瑩十分委屈。她就是看不慣秦明月從小就有人護著,她自己兩個哥哥護著不算,師哥師弟師妹們,還有老郭叔他們,個個都護著她。
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長了一張和海生哥一樣的臉
這樣想著,她的眼睛忍不住脧到秦明月的臉上。
秦明月的頭傷還沒好,頭上還綁著白布,但卻掩飾不了她的一副天生好相貌。
說是以花為貌,以月為神,并不過。巴掌大的小臉,一雙剪水大眼,眼形姣好且眼角上挑,配著長而翹的睫羽,讓人一眼過去就陷入那水光瀲滟的眼瞳之中。長長的娥眉,挺翹的鼻梁,花瓣似的嘴。按理說,做他們這一行的風吹日曬,皮子好不了,可她卻有一身膚光若膩的好皮子。
秦明月從小就長得好,在這種世道,尤其是這種身份,女兒家長得好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秦明月從小就被秦默然有意的藏了起來,包括秦海生也同樣如此。因為秦默然從小就是戲子出身,深知有一副好相貌,對兒女并不是什么好事。
之后為了討生活,秦海生護不住了,可秦明月作為秦家唯一的女兒,秦鳳樓和秦海生兩個當哥哥的,依舊照著爹的話護著妹妹。尋常穿衣打扮都是往粗糙里弄,厚厚的一層劉海蓋在額頭上,站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這次因為頭上受了傷,所以劉海都被弄了起來,于是便露出一張天香國色的小臉來。
認真來講,秦明月比秦海生長得好,畢竟是女孩子,天生帶了一種屬于女兒家的嬌美。這是用普通的世俗眼光來看,當然也少不了有那些眼光奇特的,或者是有龍陽之好的,反倒覺得妹妹不如哥哥,要不然也不會發生秦海生被人帶走的事。
打從妹妹答應了李老板的條件,秦鳳樓就一直心中不安,可實在無能為力,再加上妹妹十分堅決,才只能答應下來。如今事情越來越蹊蹺,李老板的行徑著實怪異,他心里的那根弦連著繃了兩日,終于在此時瀕臨崩斷的邊緣。
他驀地一下自椅子中站起來,悶著頭就往外走,“咱不呆在這惠豐園了,我這就去找李老板說。”
一屋子人皆詫異地看了過來,秦明月忍不住喊道“大哥”
秦鳳樓回過頭來,目光沉痛地看著妹妹,“你二哥已經出事了,我不能讓你再跟著出事。當初爹走的時候,我答應他要好好照顧你們,可如今”
秦鳳樓心如刀絞,在心中又埋怨了一番自己當初為什么不阻攔小弟,大不了就是這戲班子散了,大家自此天南地北各自一方。沒飯吃沒地方住,大不了他出去做苦力養活年幼的弟妹,也總好過出了這么一檔子事。
可即使明白又怎樣,誰能想到世事如此無常,也是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總會有一種僥幸心,總是沒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嚴重罷了。如今既然出了秦海生的事,秦鳳樓怎么還能眼睜睜看著妹妹再步入小弟的后塵。
“孩子長成這樣,也不知是福是禍”
當年秦海生和秦明月出生之時,所有人都很高興,連連道龍鳳胎乃是大福氣,只有秦默然撫著兩個孩子的臉這么低嘆一句。秦鳳樓那時候還小,還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此時想來他終于明白他爹當初還在的時候,為什么會這么慎重其事,為什么會做那么多在當時他來看有些無用功的事情。
不是他爹太小心翼翼,是他這個做大哥的蠢,蠢到了頭連弟弟妹妹都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