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涼的,飯是冷的,也就擺著好看。
可還是還得吃,不然就是不給臉。
很多命婦們時不時持起銀箸,食上兩小口,就再不動作了。
若是問起,肯定是食量小,已經用夠了。
坐在首位上的秦明月,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可都是銀子,尤其能進宮里的食材,又哪里會差,哪怕是顆白崧,它也是白崧里面最拔尖的。
她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時間,從鳳座上站起。
隨著她的動作,整個殿中的命婦們俱都站了起來,隊容一致,仿若是練過的。
“各位夫人慢用,本宮去換身衣裳。”
說是如此說,其實這也就是下場臺詞,作為皇后是不用從頭陪到尾,露下面,略坐一坐即可。
“臣婦等恭送娘娘。”
出了交泰殿,秦明月的肩膀就垮了下來。
香巧和香桃眼明手快地攙扶了過去。
“累死我了,這活兒真不是人干的。”
都是跟在身邊多年的人,所以秦明月在二人面前說話從來不拘著。
“娘娘,快別這么說,不吉。”
香巧壓著嗓子道。
秦明月笑了笑,不置可否。
坐上鳳輦,她總算可以放松下了,也突然想起洪蘭溪。
“洪姑娘呢?”
香巧一愣,才道:“六太太被奴婢命人安排去了西偏殿。”
而秦明月方才一直在東偏殿,自然是沒見著人。
香巧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誤了,忙道:“娘娘,可是奴婢讓人去傳她?”
秦明月想了一想,還是點了點頭。
她雖然很累,但還是與友敘舊的心思占了上風。
回到坤寧宮,秦明月先去沐了浴,才換了一身舒適的衣裳出來。
而坐在西暖閣里的洪蘭溪,也換了一身家常的打扮,卻是秦明月專門命人帶她下去沐浴更衣的。
都穿著一身大禮服,秦明月光坐著旁邊還擱著冰,都汗濕了里面兩層衣裳,她可不忍心讓舊友就這么坐著與她聊天。
秦明月一身月白底紅藍黃撒花的縐紗衣裙,臉上還帶著水汽,顯得臉上肌膚又嫩又光滑。
尤其她剛洗了發,微微有些濕潤的及腰長發披散在身后,越發顯得她臉嫩。
她腳上趿了雙軟底的水紅色繡鞋,樣式十分簡單,也沒繡什么花紋,卻在鞋尖上綴了個顆偌大的明珠。
珠子很圓,也很亮,隨著她的走動一閃一閃的。
洪蘭溪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看到那顆閃耀珠子,才意識到身邊來了人。
她下意識抬起頭,不過沒等她行禮,秦明月就來到她身邊的炕上坐下了。
炕上鋪著牙白色滾棕金色邊的象牙簟,這東西清爽宜人,卻是不寒涼。
據說乃是廣東進貢的貢品,制作極其復雜,是將象牙劈成一片片,而后削成一根根細若毛發的牙絲編制而成。
闔宮上下沒幾件,除了慈寧宮,大抵也就只有乾清宮和坤寧宮有。
不過乾清宮如今也沒有了,被祁煊命人搬到了坤寧宮的鳳床上。
那張牙簟比這張更為精致華美,尺寸也大,是按照龍床的尺寸編織而成的。
這兩日晚上秦明月睡在上頭,殿中不用冰,就能安睡一整晚。
見洪蘭溪還是要行禮,她忙擺了擺手,同時褪了繡鞋舒服地蜷坐在牙簟上。
說不出的隨性,仿若她不是皇后,她也不是臣婦,不過是相交多年的至交好友。
“行了,就咱倆,你還跟我這么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