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晉安帝倒也醒過來兩次,一次是告知太子趙氏皇族一直秘而不宣的秘事,一次是下了廢后詔書并留下遺詔。
徐家的那個皇后依舊還在坤寧宮里住著,這么多年來無聲無息的,都想著這位皇后莫不是一直要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到死,卻萬萬沒想到晉安帝竟在這時候下了廢后的詔書。
除過這廢后的詔書外,還有一道追封先太子親母蘇氏瑤娘為后的圣旨,同時晉安帝也留下遺詔,待其大行之后,將其與蘇皇后同葬帝陵。
……
晉安二十一年冬,帝崩于乾清宮,享年四十八歲。
在位期間,他勤政愛民,躬勤政事,善用賢能,開創了大乾難得一見的太平盛世,令萬邦來朝,堪稱一代明君,執政二十余載,功德圓滿。雖士林之中難免有人非議其出身不正,暴戾好殺,可到底是功大于過。
唯一令人遺憾的是,晉安帝一生之中并未留下子嗣,皇位也旁落于他支血脈。而在其臨大行之前突然冊封了一個從未讓人聽說過的女人為后,也引來朝野內外議論紛紛。
甚至民間有不少傳聞說,晉安帝乃是難得一見的癡情種,那位蘇皇后香消玉殞后,便再未親近旁的女子。對太子也有移情,若不何至于拼著讓人非議,也要讓那病太子穩坐在太子之位,平白得了個暴君的污點,甚至以無后作為告終。
當然傳聞究竟是傳聞,具體如何誰也不知,但也不妨礙人們有人將之蒙上一層美好的薄紗,甚至多年多去,野史中也有不少杜撰,可那誰又知道呢?
晨光微熹,天方破曉。
天還青蒙蒙的,晨霧還未消,可瑤娘已經起了。
她是被鄰居家的動靜吵醒的,隔壁陳家前兒就說把房子賣了,似乎還賣了個大價錢。無論旁人怎么問,陳家的婆娘就是不說,她娘昨兒還在嘟囔這陳家連點左鄰右舍的情分都不顧念,誰知陳家連夜就搬家了,折騰了一夜。
小瑤娘和姐姐蕙娘住的西廂背后就是陳家,兩家共用一堵墻,所以那邊有些動靜,這邊就聽見了。吵了大半夜,這天還沒怎么亮呢,隔壁又折騰了起來。
“瞧你這嬌氣的,這動靜比昨夜里好多了,還不趁著睡一會兒,等到了白日里天熱,想睡也睡不了。”另一張榻上的蕙娘打著哈欠對妹妹道。
瑤娘已經穿好了衣裳,這個年歲的丫頭片子也無需打扮什么的,不過瑤娘素來愛好,自己的衣裳裙子都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她本就生得好,普普通通的一身衣裳穿在她身上,就是觀音娘娘座下的童女,出去了誰不喜歡。
“姐,你睡,我去幫娘做飯。”她又把頭發規整了一下,便推門出去了。
吳氏早就起了,正在廚房里忙著,薛秀才要去坐館,刮風下雨都得去,所以早飯都是盡早了做的。
“就知道你這丫頭睡不著,起了也好,待會兒吃過早飯再睡也成。”
瑤娘去洗了臉,一通忙完,吳氏叫她:“去巷口的包子攤兒上買幾個包子去,娘忘了家里沒面了,光吃稀的怎么行。”
她拿了幾個銅板給瑤娘,小瑤娘也沒耽誤就出門了。
路過隔壁陳家的時候,她往里瞅了一眼,陳家大門半敞著,門前停了輛馬車。瑤娘雖才七歲,但也是有些見識的,知道馬車是尋常人家用不起的物什。
這樣有錢的人家,怎么住到榆錢兒胡同里來了?她心中好奇,卻也沒多想,往巷子口去了。
院中,福成滿臉無奈地看著自家小主子:“殿下這般偷跑出來,陛下知道肯定要龍顏大怒。”
“我臨行前給父皇留了信。”少年道。
他十六七歲的模樣,長眉若柳,身如玉樹,卻氣質清冷。穿一身竹青色棉袍,腰間束著深青色祥云寬邊錦帶,腰間垂著一枚玉佩,烏黑的頭發束起只插了一根白玉簪。
這通體的氣質和絕塵的樣貌,是怎么看都與這座北方小院不搭邊的。偏偏這位主子從京城千里迢迢來到這里,什么也不說就點明了要這座院子。花了大價錢買下不說,還趕著人家連夜搬走。今兒一大早就過來了,指揮著人說要在這里住下。
福成真是滿心無奈:“殿下,您若是不喜歡那徐國公家的女兒,咱們跟陛下好生說說,換一個也成。可您這臨著大婚之前,突然跑出了京,您說這事……”
“多嘴!”
少年乜了他一眼,也沒理他,就進屋去了。再出來時卻是換了一身裝束,可即使一身普通的青布衫子穿在他身上,也依舊的清俊出塵,卻沒有之前那么扎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