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點點頭,看了一眼林忠廷,沒再得到訊號就轉身忙活去了。
林深青小坐了會兒,也回了門診樓。
等她走了,林忠廷才擱下碗筷,怒氣沖沖地說:“什么小弟弟!她那沒心沒肺的丫頭,會陪個無關緊要的三番兩次來看病?說謊不眨眼睛!”
徐姨趕緊給他拍背順氣:“倒也不一定是說謊,我看那男孩子確實年紀挺小的,長得還像……”
“像什么?”
“咱們縣城老家,閣樓書柜里有本老相冊,那上面的男娃娃。”
“這哪能!”林忠廷擺擺手,“那是原先隔壁路家的孩子,早去了港城,姓氏都改了。”
“那大概就是因為有點像才合了深青的眼緣,您不是說她小時候跟路家孩子感情特別好嗎?”
林忠廷嘆了口氣:“就是因為感情好,后來我都不敢跟深青多提一句路家。”
“這是怎么了?”
“當初深青跟她媽媽搬走沒多久,那孩子家里有天半夜煤氣泄漏,大冬天的,門窗都關死了,兩口子睡得熟,就這么沒了。”
徐姨有些詫異:“那孩子怎么逃出來的?”
“在咱們家呢。那天剛巧是深青生日,他來借座機,說要給她打電話,結果一直沒人接,他等著等著就在我這兒睡著了,也是運氣好。”
“聽您這意思,深青不知道這事?”
“當然不能給她知道!她跟路家人關系多好啊,親爸親媽親弟弟似的,歡歡喜喜慶生的日子,出了這種事……后來她問起,我就說他們舉家搬去港城了,沒留聯系方式,反正都是見不著面的人了,就當存個念想吧。”
徐姨也跟著嘆了口氣:“您啊,明明對她關心得很,偏偏嘴上不認……”
同一時刻的門診大樓,林深青正在拒絕治療。
何鈺松解釋:“自主治療當然也是一種方式,但藥物的作用同樣是必要的。”
她搖頭:“除了吃藥,其他什么都可以。”
“那這樣,你把這份評估報告和整合療法的相關建議拿回去看看,如果光靠自主治療看得見效果,可以暫時不使用藥物。”
林深青點點頭接過來。
何鈺松又說:“另外還有個題外話。”
“嗯?”
“我們科羅醫生前陣子成立了一個ptsd的項目研究小組,你的癥狀比較典型,作為病例具有很大的參考價值,她想問問你是不是愿意。”
林深青眨眨眼:“什么意思,要拿我去做實驗么?”
他笑著搖頭:“只是跟蹤你的病情。”
“那我也不當小白鼠。”
何鈺松倒也并不意外這個答案:“沒關系,我會替你拒絕羅醫生的。”說完朝門外看了眼,“賀先生呢?我跟他單獨聊兩句。”
林深青自動退避,讓賀星原進了門。
何鈺松把她拒絕藥物治療的態度說明了一下,然后說:“創傷后應激障礙是比較復雜多變的病種,可能并發其他類似焦慮、抑郁的病癥,現階段強迫她吃藥也許適得其反,我建議一步步來,從她能接受的方式開始。”
“但關于她不肯接受藥物治療的原因,如果你能夠了解到,最好盡快反饋給我。”
賀星原點頭說“好”,接走了林深青。從門診大樓出來以后,她依然談笑風生,看不出異常。
他開著車問她:“為什么不肯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