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的抑郁指數得到了控制。
說她再這樣保持下去就有希望出院了。
最后的一百多封郵件內容就比較簡單了,大部分都是:今天沒有特殊情況。
何鈺松笑著搖搖頭。這個私人郵箱的作用到此為止,確實該清理了。
他摁下刪除鍵,清空了所有的郵件,退出郵箱界面。
門外,林深青剛走出診室,就看宋小蓓心急忙慌地從樓梯口跑過來:“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來遲了!”
“要是趕不上去北城的高鐵,你就準備好背我過去吧。”
宋小蓓點頭哈腰賠不是,正要說車已經在樓下了,忽然看見林深青望著走廊長椅上一個白白凈凈的男孩子,眼神發了直。
“怎么了,姐?”
林深青沒說話,在原地注視了他一會兒,慢慢朝他走了過去。
她站在他面前,低頭看著他手腕上滲著淡紅色血跡的白紗布,伸出一根指頭,輕輕碰了碰他的傷口。
對方毫無反應,似乎也不在意她這個陌生人的觸碰。
林深青蹲下來,仰頭看著他:“小弟弟,這么深一刀,廢了老大勁吧?”
對方沒有答話,也沒有看她。
林深青抬起手,把手背擱到他眼下:“還是你們年輕人有膽,我就只敢拿針戳。”
他終于皺了皺眉頭,說:“哪里?”
“哦,看不出來了么?以前挺明顯的啊。”她收回手,又碰了碰他的傷口,“你這個地方,以后會不會也看不出來?這么深,三年五載肯定消不掉了,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應該有可能吧。”
“不知道。”
“那就去知道知道。”
他搖搖頭。
“干嘛這么快下結論?你還這么小,有的是時間慢慢考慮。”她眨眨眼,“我也是考慮了很久才下結論的。”
“什么結論?”
“第一次進搶救室的那天,我想到一個問題。我在想,人死了,還會絕望嗎?然后我花了兩年零七個月得到一個答案:人死了,就不會有絕望,不會痛苦了,可是也不會有期待,不會高興了。”
“上天遮住了你頭頂的太陽,教會你絕望,可同時也賜予你代替太陽的火把,教會你如何舉著它。丟掉火把,你的人生就只剩一種可能,舉著它繼續走下去,卻有無數種可能。所以,不要這么快蓋棺定論。”
林深青撐膝起來,笑著摸了摸他的小平頭,轉身走了。
宋小蓓抹著眼淚跟上她:“姐,你病好以后變得好善良好溫柔哦,都關心起不相干的人來了。”
林深青眨眨眼:“好看的人怎么會不相干?這些都是我的同類,死一個少一個,要多珍惜。”
宋小蓓一噎,換了個角度拍馬屁:“不管出發點是什么,你剛才那段發言確實精彩!”
“是嗎?”她從包里抽出一張“關愛抑郁癥”的公益宣傳單,淡淡地說,“是這上面的臺詞,喜歡就拿去收藏吧。”
“……”
林深青走后三個鐘頭,何鈺松也下了班,剛走出醫院,就看到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門口。
駕駛座的人移下車窗,叫了他一聲:“何醫生。”
恰逢下班潮,四面不少女醫生注意到這一幕,掩著嘴oo@@議論起來。
何鈺松抬起頭,看見西裝筆挺的賀星原,打開副駕駛車門坐上去:“賀先生倒是會給我制造緋聞。我們科室這兩年都在傳我有個網戀對象,天天一封郵件不落,現在估計又該懷疑我的網戀對象是位男性富豪了。”
賀星原笑著發動車子:“挺巧,我這兩年不管國內國外,開會吃飯,不分時間場合地秒回你郵件,公司下屬也以為我網戀。不過明天開始收不到郵件了,可能還有點不適應,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好。”
何鈺松收斂了笑意:“最近睡眠質量還是不好?”
“還行,老樣子。”
“還夢到我?”
他笑著嘆了口氣:“嗯,偶爾。”
會在這兩年間持續不斷夢見何鈺松,實在是賀星原始料未及的事。
當初回到港城以后,香庭的情況一團糟,他一邊關注林深青一邊奔忙,直到三個月后才和堂哥以及褚家一起合力解除破產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