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完全不必要的。在眾人眼里,他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受害者,所以他只需要像現在這樣,作出示弱的姿態,引導媒體往豪門恩怨的方向一想,就能順理成章地成為香庭的當家人。
賀老爺子留下的遺囑,不能對一個罪犯適用。只要把賀星原送進監獄,那就誰也撼動不了他的位置了。
原來是這樣的誘惑,才讓他甘愿冒著風險,主動拿回了“賀從明”這個身份。
林深青來來回回播放著這則新聞,一時也沒注意到賀星原從書房出來了。
他走到她身邊,拿過遙控器,按了暫停鍵。
屏幕定格在賀從明在保安和兒子的護持下,走進集團大樓的畫面。
林深青偏頭看看賀星原,沒有從他臉上發現一絲意外。
她轉過眼,望著屏幕上那位勝利者的背影,忽然笑了笑。
中國有句古話怎么說的來著?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一禮拜后,賀星原接到港城警方通知,讓他回港接受進一步調查。
林深青猜測,這是賀從明催促警方盡快落實案件的結果。
她有心跟著赴港,但一則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二則賀星原不愿意讓她來回折騰,所以叫她乖乖留在西城,獨自坐上了回港的航班。
警車就在港城機場等他。賀星原上車以后被帶往警局,穿過市中心,半道途經香庭集團大樓,遠遠看見輪椅上的賀從明被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簇擁著出來。
賀星原一眼認出他身后的賀斯遠、褚易,還有董事會的其他骨干。看這場面,應該是剛開完股東大會,準備設宴慶功。
就這短短一個禮拜,香庭似乎氣候大變,整個董事會都唯賀從明馬首是瞻了。
賀星原麻煩警察把車停一停。
警察對他這個地位的人物還是留了幾分客氣的,雖然沒有允許他下車,但把車靠了邊。
這么一輛標志性的車杵在門口,很快引起了這群人的注意。
眾人目光掃過來的時候,開車的警察看了眼后視鏡:“小賀總這是何必?”
賀星原笑著反問:“你認為我在自取其辱嗎?”
警察沒說話,顯然不想講得這么難聽,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賀星原笑了笑:“我只是覺得,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故事更有看頭,贏得太直接,好像就沒什么樂趣了。”
“您是說?”
“開車吧,帶我去見方警官,我有一樣禮物送給他。”
警車到了警局,賀星原按程序接受搜身。警察從他西裝左口袋拿出一份疊好的文件,右口袋拿出一支微型錄音筆,仔細檢查了兩樣物件后,把它們放進透明塑料袋,呈到審訊室。
賀星原在不久后被拷上手銬,帶了進去。
他在桌子前坐下,看這樣子,不像是來接受審訊的犯人,倒像是來審訊犯人的。
方恩指指桌上的兩樣物件:“聽說這是我的犯罪嫌疑人帶給我的禮物?”
賀星原點點頭:“方警官在證據確鑿,且我已經認罪的情況下,始終疑問我為什么在轉移資金時留下那么明顯的紕漏,懷疑背后有人栽贓陷害我。為了感謝您對我這個犯罪嫌疑人抱有的善意考量,我幫您破了兩樁殺人案。”
“小賀總戴罪期間好像挺閑的。”他在賀星原對面坐下,拿起剛才已經看過、聽過的兩樣物件,“這份文件,附一疑似是金越老趙總生前與原老賀總身邊一位徐姓秘書的通話記錄,附二疑似是老賀總這三年多在美國拉斯維加斯使用另一個身份生活的資料。而這支錄音筆,疑似是徐秘書對自己這些年為老賀總所差使,犯下諸多罪行的口述。我的理解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