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門打開,賀從明回過頭,看見警察在給賀星原解手銬。
賀星原活動了兩下手腕,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頭淡淡掃來一眼。
這一眼,首尾始末,彼此就全都明了于心了。
從兩個多月前,賀星原和賀斯遠在公司起的那場爭執開始,一直到今晚,這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局,一個鋪墊了近七十天,只為“請君入甕”的局。
從得知真相的那天起,賀星原就非常明確一點:法律是沒辦法制裁一個“死人”的。
他手頭的證據力度太薄弱,不足以支撐賀從明的犯罪事實,可如果請求警方搜集證據,先不說警方是否會因為這些模糊的蛛絲馬跡立案,即便啟動調查,一則跨國辦案難度極大,二則香庭必然還留有賀從明的耳目,這事很可能提前走漏風聲,逼得他為了自保,迫害更多知道內情的人。
所以賀星原得保證,把這個案子交給警方的同一時間,所有的證據必須已經齊全,賀從明也必須以一個“活人”的身份到位。
而要保證這兩點,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賀從明自己主動“死而復生”。
為財生者,亦為財亡。
賀從明所有罪行的開端就是香庭,即便他現在不缺金銀財寶,香庭繼承人的位置也始終是他心中的執念。
所以,賀星原決定把這個位置“讓”給他。
但怎么“讓”才能讓他安心回來,卻又是一個難題。
賀從明當時已經知道賀星原和賀斯遠清楚了真相,在這種情況下,兩人要取得他的信任著實不易。
于是兄弟倆聯手演了一出爭執戲。
那天那場兇神惡煞的架,就是打給賀從明的心腹看的。
只是光這一場還不夠。畢竟賀從明了解自己兒子善良的秉性,知道他不會輕易投靠不正義的爸爸。
所以,為了讓后續的沖突來得更加順理成章,賀星原向賀斯遠主動發起了“進攻”,讓他在董事會落腳不能。賀斯遠則順勢作出“被逼無奈只能反擊”的態度。
兄弟倆由此徹底反目,在香庭爭得你死我活。
這種形勢下,當賀斯遠向爸爸求助時,賀從明就開始初步相信了。
如賀星原所料,賀斯遠一提出最近公司的資金賬目有些古怪,老江湖的賀從明很快猜測,可能是他的好侄子在轉移資金。
賀從明叫兒子“倒打一耙”去陷害賀星原,給他安個經濟罪。
賀斯遠照做之后,賀從明對他的信任大大加強,并有了回歸的打算。
尤其當案情曝光,發現賀星原隨手一擲就是三十億美金時,他趁虛而入的企圖變得更加急不可耐。
到這一步,讓賀從明“死而復生”的計劃已經成功,接下來就是搜集證據。
不論是十八年前,還是三年前,兩樁都是陳年舊案,當下已經沒有可以搜集到的物證,只剩了人證。
所以一開始,賀星原的目標是徐秘書。但輾轉調查后卻發現,徐秘書在不久前被送進了加拿大當地的一家精神病院。
他猜測,應該是賀從明為了順利回國,不留禍患,對她進行了“處理”。
也就是說,徐秘書的口供已經不具備法律效力。
那么現在還有可能知道原委的,只剩了賀從明留在香庭當耳目的心腹。
但他無法確定這些人到底是誰,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讓賀從明取消回國計劃,只能暫時按捺不動。
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賀星原確信,等賀從明回到香庭,坐穩第一把交椅后,這些心腹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所以,賀星原讓賀斯遠暗中小心觀察,趁賀從明還沒出手之前確認目標。
賀斯遠在賀從明回國后的這一個禮拜中,暗暗鎖定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