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蘇好從徐冽那里搬走了一堆雜七雜八的物件,胡亂塞進自己課桌,又把占地方的三角畫架折疊起來,靠去墻角。
第二節晚自修上課鈴一打,她把頭轉向窗外,繼續睡覺。
這一覺睡得還挺沉,她連下課鈴都沒聽到,不過臨近結尾做了個噩夢,夢到自己不管走到哪里,都感覺有雙森冷的眼盯著她的背脊。
可等蘇好醒過來,別說背后沒人,整個教室幾乎都已經走空了。
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她旁邊還有一位徐冽趴在課桌上,一條手臂枕在額角下,另一條手臂曲起來搭在頸后,睡得比她還沉。
蘇好看了眼腕表,快十點了。
就也沒人叫醒他們
她抬起酸麻的胳膊,活絡了一下筋骨,用手肘推了推徐冽。
沉睡中的少年驀地睜開眼來,帶著鋒芒的目光銳利上掃,黑漆漆的瞳仁里滿是戒備。
像一頭被驚擾了眠夢的狼,將要暴起咬斷獵物的喉嚨。
蘇好心臟沉沉一跳。
白天一直靜悄悄的人,這會兒過激的反應倒叫她愣了愣。她恍惚地想,這警覺的樣子,怎么有點像舊街那些刀尖舔血的混子。
她一定是還沒睡醒。
蘇好抬起一只手,在徐冽眼前試探地晃了晃“喂。”
徐冽眨了一下眼,濃密的眼睫扇落兩道陰影,臉上敵意慢慢散去。
他回過神,直起身,喉結輕輕滾動,揉了揉后頸“怎么了”
變聲期末尾,男生的嗓音本就偏低,倦意沒消散的時候又多了一點啞,鉆進耳朵里帶起沙沙的癢和奇異的酥麻。
“哦,那什么,”蘇好清清嗓子,也忘了叫醒他是為了把關門鎖窗的累活交給他,“就跟你說,下課了。”
她站起來準備走人,一轉頭卻看到背后多了把椅子,椅子上還放了個泡著枸杞茶的透明保溫杯。
蘇好拍拍徐冽的肩,狐疑道“這椅子和保溫杯什么時候在這兒的”
徐冽扭過頭來看了一眼“不知道。”
蘇好正回憶在哪見過這個眼熟的保溫杯,答案就自己長腳上門來了
“醒了啊”杜康拿紙巾擦著手走進來,大概剛去了一趟洗手間。
蘇好不可思議地指指那把椅子“老師,你剛一直坐在我背后”
“是啊,下課過來一看,你倆都睡著,我就坐這兒等啊。不是你讓老師尊重你們的生理需求嗎”
“你剛才是不是也做噩夢了”記起徐冽醒轉時的反應,蘇好轉頭問他。
“”徐冽的沉默說明了一切。
蘇好對杜康攤了攤手“您看,您完全可以把我們叫醒,您這么變態地盯著我們,我們這睡眠質量也沒法保證啊。”
“哎,蘇好同學,非常好,已經開始用我們來表達你和新同桌的關系了,而且連用三個看來老師的話,你有聽進去。”
“”
蘇好十分懷疑,如果杜康有天粉上什么c,一定是那種能帶領所有c粉從縫里摳糖的顯微鏡粉頭。
“我回宿舍了。”她一言難盡地跟杜康比個“拜”的手勢。
“等會兒,坐回去。”杜康捧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茶,來到她和徐冽面前,“在這兒等你們,是有正事要說。今天考場上那事,處理結果出來了。”
“秦韻同學已經承認錯誤,老師們商量了一下,該處分是得處分,不過人都有行差踏錯的時候,所以先給她記一次警告,如果到畢業為止不再犯,就給她撤銷的機會,你覺得怎么樣”
蘇好眨眨眼“我跟她又不熟,她以后的人生跟我半毛錢關系沒有,黑她檔案對我有什么好處記不記過這事隨便。”
“你這想法就對了,古話說得好,得饒人處且”
“我要她下周一在升旗儀式上給我道歉。”蘇好把話說完整。
“”杜康臉色發苦,“道歉肯定是要的,但當著全校師生面,那她以后”
“怕她在學校受人白眼混不下去啊”蘇好嗤笑一聲,“心理素質這么差,就別干缺德事啊,難道是我逼她誣陷我的嗎殺人未遂也是犯罪,不能因為被害人防衛得當沒死,就不負法律責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