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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走廊人來人往,徐冽避讓開步履匆匆,端盤提酒的服務生,走到安靜的角落,握著手機聽林闌說話,然后在電話里謝絕了她的好意“謝謝您,但我只拿我該拿的錢。”
“你別想岔啊,”林闌像是生怕傷了少年郎的自尊心,“阿姨不是看你經濟上有困難,才多付給你工資,是真心覺得你在愷愷身上多花了那些時間,應該得到相應的報酬。而且我外甥女也告訴我,現在陪玩是一種專門的職業”
林闌剛說到這里,電話那頭響起了某位改變主意的女孩子打死不認賬的聲音“我什么時候說了不是愷愷說的嗎”
徐冽一愣過后,無聲笑了笑。
但他還是說“不用了,那對我不算工作。”
“但你畢竟花了時間。”
“我也在放松。”
“啊,是這樣。”林闌恍然大悟,“也對也對,年輕人嘛,打打游戲勞逸結合也不錯,那你去忙,阿姨不打擾你了,下周末再見。”
“好。”
掛斷電話,徐冽回到包廂。
包廂里除了徐冽和施嘉彥以外都是南州大學的學生,十來個人圍了一桌子。
今晚這頓聚餐是施嘉彥叫徐冽來的。
這些大學生自主創業,成立了一個面向初高中生的網課平臺,目前在招募理科功底扎實,邏輯思維強的新成員,負責一些諸如習題整理,課件制作的幕后工作。
施嘉彥的堂哥是團隊的管理之一。施嘉彥周末聽說這個消息,記起徐冽有打工需求,當了個中間人,把他介紹給了堂哥。
這幫大學生剛好周末團建,晚餐順帶邀請了包括徐冽在內的幾個預備成員,一方面跟他們聊項目詳情,一方面也探探他們的底,可以說是婉約派的招聘面試。
為了取得這份性價比同樣很高的工作,徐冽過來了。
餐桌上只有徐冽和施嘉彥未成年,兩個弟弟被當成保護動物,一滴酒沒給碰。
徐冽回到包廂,在施嘉彥旁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味道有點澀,但他已經很久不挑剔。
施嘉彥湊過去問“剛那電話怎么了,你雇主要解雇你”
“沒,”徐冽轉著喝空的瓷杯,“給加工資。”
“不錯啊那這做網課的事要不算了省得影響功課。”
“不影響。”
施嘉彥嘆了口氣,沒多勸。
最近在學校和徐冽同進同出,施嘉彥也大致了解了他的境況。
徐家破產欠下的銀行貸款和高利貸,其實早在年前已經還清。但那并不是徐家自己償還的,而是靠徐冽的準姐夫程浪。
當初徐媽媽帶著徐冽卷款跑路,遠走高飛,如果不是程浪及時相助,徐冽的爸爸和姐姐真的只剩了亡命天涯這一條絕路。
所以哪怕徐冽其實是被媽媽騙出國,哪怕徐冽知道真相后跟媽媽斷絕了來往,不肯用那筆錢一分一毫,他依然認為自己虧欠了姐姐和爸爸。
徐冽的爸爸后來在程浪的幫助下,去了東南亞尋找商機。
而徐冽的姐姐本以為他和媽媽帶錢離開,應該過上了安穩日子,事發數月后才得知,原來他一直在美國吃苦受罪。
他在最廉價的酒吧打黑工,吃剩飯,睡地板,挨客人的打。
他不是沒辦法還手,而是不能夠還手。因為還手就會失去賴以生存的工作。
姐姐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從高高在上,脾氣很臭的天之驕子,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好像什么都懶得計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