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鼓勵自己裝了一天死,到周日返校,特意提早幾個小時到了學校,打算在教室取點東西,立馬溜去藝術館。
午后,她邁著苗頭不對隨時撤回的步子走到教室后門邊,背著手朝里一望。
教室里一個人都沒有。
完美。
蘇好挺直腰桿走進去,到座位邊卻一愣。
她課桌上原本堆積成山的雜物被整理成了井井有條的模樣,物件一樣樣分門別類地擺好,騰了一塊空位置出來。
那塊位置上擱了一個不屬于她的牛皮紙袋,袋子上有個用粉色簡筆畫繪成的冰淇淋圖案。
是東陵路一家冰淇淋泡芙店的品牌標志。
蘇好懵了懵,拎起紙袋上下打量,沒見到字條留言。
她撕開紙袋封條,取出裝了干冰保鮮的兩盒泡芙,看了眼貼在盒子上的標簽。
一個是香草味,一個是黑糖珍珠味,珍珠旁邊有個“2”的標記。
蘇好定海神針似的杵在了原地,記憶穿梭回徐冽和陳星風打架的那天。
她因為他倆打架的事沒吃午飯,當時徐冽問她想吃什么,她隨口逗他,說想吃東陵路那家冰淇淋泡芙店的泡芙,一個香草一個黑糖珍珠,珍珠要雙份。
一時興起的點單,在除了她和徐冽以外空無一人的教室。
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
那天逗完徐冽,她又攔下了他,最后只要了一杯學校便利店的關東煮。因為那家泡芙店客流量大到即便工作日都會排出彎來繞去的長龍。
而今天是周日。
蘇好的掌心像被燙了一下,飛快擱下兩盒泡芙,兩只手投降似的舉在半空。
僵了一會兒,她迅速從課桌里翻出一本畫冊,匆忙離開教室往畫室去,走到后門邊卻又腳步一頓。
蘇好回過頭,望向課桌上那兩盒孤單的泡芙。
猶豫幾秒,她重新折返回去,把泡芙塞進紙袋,抱在懷里跑了出去。
心跳得像在打鼓。
周一早上,蘇好的“十五”如約而至。
她踩著早自修的鈴走進教室時,徐冽正在座位上認真刷著教輔書里的習題。
距離喝酒那晚已經過去足足六十個小時。
蘇好感覺自己消化得差不多了,自然地走到座位邊坐下,正打算若無其事地跟徐冽說句“早啊”,一看到干凈整潔的桌面上全是徐冽整理過的痕跡,記起昨天的泡芙,心底又生出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忐忑。
這個敞亮的教室里,好像藏了一個什么秘密。
自從杜康借高三那對情侶的遭遇告誡過大家以后,班上就不再有同學傳她和徐冽談戀愛的緋聞。
人人都在說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不以為意,她嗤之以鼻。
可當大家終于不再提起,她反而開始忐忑。
那么一出神,蘇好失去了若無其事打招呼的最佳時機。
她往徐冽那邊瞄了一眼,不小心被他發現,等他偏過頭,她埋下腦袋,拿筆在空白的周末作業卷上慢吞吞地簽名字,察覺到徐冽還在看她,又寫起了十分多余的班級和學號。
徐冽笑著嘆了口氣,撇開了頭。
蘇好耳朵一癢,以為消化了的情緒卷土重來。
她終于明白,尷尬是可以用時間消化掉的。
可是有些隱秘的情緒不行。
幸好她親愛的前桌解救了她。
郭照轉過頭來,問她昨天怎么沒來教室,要不要趁早自修趕緊抄作業。
蘇好說著“來來來”,接過厚厚一疊試卷,捋起袖子忙活起來。
接下來一整天,蘇好打起了游擊戰。
在教室就是風風火火忙著學習,忙出了根本沒空講閑話的樣子。
在食堂就是眼觀八方,找距離徐冽最遠的對角線餐桌吃飯,觀察到他離開食堂,才端餐盤起身。
體育活動課就拉著苗妙去操場散步,看到徐冽現身在方圓十米內,立馬轉移陣地,去體育館打羽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