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氣,他瞧著月隴西奉承地給郡主倒茶的模樣,只想一腳踹過去。
興許是他怨毒的眼神過于明顯,月隴西感受到了,提著茶壺給他也倒了一杯,還似笑非笑地道,“父親請用茶。”
月珩看著他那晃眼的笑就嫌膈應,咬牙道,“把人送回去,你再給我過來!”
沒準是有私房話要避開她這個外人講,卿如是自覺道,“不必送的,伯父,我能自己回去……”
月珩沒回答,倒是對著月隴西一通吼,“去啊!”
再如何對崇文黨惡語相向,月珩也擔憂卿如是自己夜里回去會危險,郡主明白他的意思,唇角浮起一絲淡笑。
月隴西得令,牽過卿如是的手,往門外走去。
方踏出正門,卿如是就甩開他的手,狠狠踩了他一腳,直碾住他的腳背使勁磨,“月隴西你不要臉!”
月隴西單足立地,屈腿抱著膝呼痛,嬉皮笑臉地同她道,“臉不重要,能解決問題就好。你看,本來挺麻煩個事,輕松就解決了。”
卿如是蔑他一眼,自己往馬車上面爬,邊爬還邊嘀咕道,“你早說你爹不同意,我也就不答應跟你合約了。如今倒是騙了過去,后面我們抱不出個孩子來,不知道有多麻煩。”
月隴西挑眉,跟著她坐上馬車,語重心長地道,“抱不抱得出孩子,可不一定。”
“你說什么?”卿如是以為自己聽錯了,瞪著他道,“說是假的就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你別妄想我還給你留個子嗣再走什么的。”
月隴西眸中狹光微斂,緩緩抬起眸看向她,輕笑道,“話可別說太滿,萬一后來某一日,你就對我死心塌地了呢?怦怦啊,你不覺得自己的芳心正在被我俘獲嗎?”
他不過是隨口一說,逗她來的。卿如是卻不自然地眨巴了下眼,轉過頭去沒理會他了。
他忽然喊她“怦怦”,她的心竟真的跟著怦然一動,明顯與尋常不同的心跳節拍,讓她不容忽視。
須臾,她漲紅了臉,憋出一句,“你是君子,就該有君子的樣子。別胡說八道的,討人嫌得很。”
月隴西撩起兩側的車簾,觀賞外邊的景色,暫想不到該要如何回她。
直到馬車駛過廊橋,他依稀看見幾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在踢毽子玩,看了一會,他笑了,悠悠地道,“我早不是君子了。我不過是個初逢春景就陷了進去,且一生無可自拔的少年郎。”
“你看那里。”不待卿如是疑問出聲,月隴西勾手示意她靠過來,并指著廊橋處對她道,“剛剛那里坐著位讀書的少女,而今天黑了,她應是要趕回家去。我猜下邊畫舫里的少年藏在那處將少女瞧了一整天了。而今少女回了家,少年恐怕是要相思成疾。”
卿如是狐疑地伸長脖子瞧了眼,問道,“那少年為什么不追上去問清楚姑娘家在何處,芳名為何?”
“你說的是,他應該問問的,否則也不會經此一別就害上相思。”月隴西笑了笑,也不曉得是在笑那少年,還是在自嘲,“但須知這世間還有‘情怯’二字。就算再來一遍,我料定他也還是問不出口。好在緣分這東西甚是微妙,信則有,不信則無。少年若能和少女再遇,那就祈愿他們會在一起。”
卿如是趴在窗框上,忽然就想到了那個人。
前塵往事合該混入風煙里,早些散了才好。可自打她明白了那人的心意,他好像再不能從她的記憶里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