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房中客人散盡,只留下卿府帶來的一名嬤嬤、一名大丫鬟,還有皎皎,卿如是才長松了口氣。
“我剛剛表現得還可以罷?”卿如是急切地問。
皎皎搖頭笑,“姑娘,你躲秤桿那一下真是把臉給丟盡了。”
“不能叫姑娘了。”嬤嬤敲她的頭,“以后要喚夫人。”
卿如是神情恍惚,“……我就這么嫁人了?”好神奇,幾月前還活在水深火熱的前世,如今卻甘愿嫁給了月氏的人。
嬤嬤笑著吩咐丫鬟去打熱水來給卿如是洗臉,自己走到卿如是身邊幫她取下鳳冠,“是啊,以后就和世子爺一條心了。”
卿如是坐在梳妝臺前打量著周圍的布置。她發現這房間里的布置就和在國學府時她跟月隴西描述的一模一樣。她說梳妝臺要放在窗邊,臨著光,窗臺再養一盆顏色素雅的花;她說床前要擺一方案幾,隨時可以放到床上去看書寫字;她說中廳要擺放三足香爐,鏤空的花紋不能太花哨……她說了很多,他全都照做。
原本西閣是不可能有梳妝臺、妝奩這些東西的,月隴西按照她的想法安置得十分妥當,他這房間便也有些女人的活氣了。卿如是覺得這種摻和到他生活里來的感覺似乎不錯。
須臾,丫鬟端著水盆進來,伺候卿如是凈臉。那粉是卿如是親眼看著抹的,深知有多厚,一盆水肯定洗不干凈,她命人多打了幾盆,不停換水,才終于洗凈。
皎皎幫她梳頭,院子里的丫鬟嬤嬤依次進來拜見她。本來拜見后打賞完,便也沒她們什么事了,卿如是卻忽然叫她們等下。
她想起月隴西在信中提到的那位故人,他后來解釋說那是府里新來的丫鬟。
卿如是打量著她們,姿色皆是上乘,且各有千秋。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想問,“你們誰是這里新來的?”
丫鬟們面面相覷,有些疑惑,一位領頭的丫鬟向前走了一步,施禮道,“回夫人的話,奴婢們都是才從郡主院子里新調過來的。”
卿如是一愣,本想繼續追問,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無趣,便揮手讓她們下去了。
外間筵席上,燭火斑駁,映襯得每個人臉上俱是五光十色。觥籌交錯間,有的人趁著酒興上演一出大悲大喜,有人琢磨著如何灌倒月隴西圖個樂子,也有人調侃月將軍最終還是找了個文臣之女作兒媳,還有的人借機攀附郡主,巴結奉承……眾人嬉笑哄鬧,紛紛討趣。
月隴西正跟著小童的引導,挨個向月氏族親們敬酒。
敬到月世德的時候,他的笑意明顯生冷了許多,慢悠悠地抬手示意身后捧著紅案的仆婢和一旁侍酒的小廝,小廝拿起酒壺將酒杯倒滿,遞到他手里,緊接著,又給月世德倒了一杯。
“長老年事已高,又剛出獄,身體受不住。不如就以茶代酒罷。”月隴西命人給他換成茶水。
月世德虛著眼睛看他。眼前這個人將他困死在牢里耗了這么些天,臨著他住的那間牢房對面便是用刑的地方,刑部尚書手段狠辣,牢里所用刑法皆出自《酷刑寶典》,他就被綁在十字樁上,正對著被用刑的犯人,整日里看他們受非人的虐。待,那酷刑雖沒用到自己身上,但精神上給他折磨得不輕。
后來得知在他入獄這段時間,月隴西把國學府所有的權力全數交給了卿錚,連著他從月氏帶來的人一并被繳了權,統統插不上話,原本被他精挑細選來要入國學府的月氏子弟全被踢出了國學府,美名其曰是選拔競爭合該公平公正。
這話說得好聽,他把蕭殷和喬景遇介紹給自己讓開后門的時候怎么不想公平公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