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瑄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回到很多年,她發燒到四十度,窩在林浩陽的懷里。林浩陽也是這么拿著藥一個個看,分析成分,再給她分藥,提醒她吃幾顆。
時瑄是個極其遲鈍的人,她對一切都很遲鈍,像那次發燒,她燒到暈過去了還無知無覺,以為只是天熱讓她頭疼。
林浩陽照顧了她一周,
“不疼不脹也不想吐。”時瑄看到他手里的藥盒,鼻子有些酸,她移開眼,不讓自己多想,“謝謝,沒事。”
林浩陽看她片刻,把藥箱放回去,水給她。
“胃不好不要吃海鮮。”林浩陽把車開出去,冷嗤,“那個小男生不知道你胃不好嗎?帶你來這種地方吃飯。”
過往溫暖都是幻影。
“公司安排的聚餐。”時瑄也不知道是手滑還是什么原因,擰了半天也沒擰開水瓶,說道,“他是我的助理。”
林浩陽一把方向把車停到路邊,抽走時瑄手里的水擰開遞過去,抬起眼盯著她,“你在跟我解釋嗎?”
林浩陽的眼很沉,很有侵略性。
時瑄接過水,心說這不是你問的嗎?
“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有什么好跟我解釋的。”林浩陽坐回去,重新把安全帶調整好,發動引擎。
時瑄確實沒有跟林浩陽解釋的必要,他不是她的什么人。
“我當時并不是故意耍你,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那個意思,我。”時瑄轉頭看向林浩陽,窗外的燈光掠了進來,越過他線條冷硬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打下側影。
“你什么?”林浩陽修長的手指敲了下方向盤,不過是不喜歡他而已,要她解釋什么?時瑄其實也沒做錯什么,只是不喜歡他。林浩陽揚了下唇,嗓音沉下去,“時瑄,我祖籍是懷城的。你來懷城,我應該盡地主之誼。請你吃飯,吃完這頓飯我不會再打擾你。”
這是他們再見以來,林浩陽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時瑄看著他的側臉,她第一次恨自己沒用,是個啞巴。
父親出軌要離婚那年,母親擰著她的腰,問她是不是啞巴,為什么不開口求爸爸,求了,爸爸也許就回來了。她說不出話,發不出聲音。
她是啞巴,跟林浩陽分手時是啞巴,重逢是啞巴。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她沒有耍林浩陽,她喜歡林浩陽。
林浩陽的車在一家餛飩店門口停下,非常小的一家店,坐落在狹窄的巷子里。門口掛著小小的牌子,上面寫著無名餛飩。店內溫度應該很高,與外面的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玻璃門上升起了濃霧。
“下車。”林浩陽下車關上車門,發出沉悶的聲響。
時瑄從另一邊下車,環視四周。四周是居民樓,沒有路燈,一片漆黑。
“不會把你賣了,把你賣了,蔣霖嶼也不會同意。”林浩陽邁開長腿走向餛飩店,說道,“時總怕什么?”
“我沒有怕。”時瑄抿了下唇,走過去。
林浩陽推開門,偏頭示意,“進去。”
時瑄想接替他手里的門,林浩陽擋了下,時瑄碰到他溫熱的手,立刻收回手。林浩陽皺了下眉,說道,“你想摸我直說。”
時瑄才不想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