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絲毫不知道,不遠處還坐著一個在窺探它們的人類修士。
深沉沉地黑暗里,它們美得驚人。
見愁不覺之間,竟然有些看呆了。
直到這些螢火蟲尾部的光芒,開始漸漸變得暗淡,她才感覺到,天地之間,有更加強烈的光芒投射而出。
天邊,已經漸漸泛白。
一個夜晚,竟然就要這樣過去了。
清晨的露珠,從石潭周圍低矮草叢的葉片上滑落。
見愁眨了眨眼,一聲低笑“螢火之光,果真難以與日月爭輝”
“你也這樣以為嗎”
一道難以形容的聲音,從見愁的背后響起。
說年輕,似乎又飽含滄桑;說清越,卻又帶著隱約的沙啞;說輕浮,卻又夾著一種難言的沉重
見愁一下轉過身去,便愣了一下。
她此刻坐在那巨大石板的這一頭,而那一頭卻站著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
清晨的霧氣似乎遮了他眉眼,有一種隱隱的模糊,一身淺淺的艾青色長袍,上頭繡著古老而過時的花紋。
明明是個少年,卻給見愁一種垂垂暮年的老人的感覺。
她竟未察覺,這少年是何時到自己身邊的。
伸手自然地拿起手邊的九節竹,上頭落著的那一只蜉蝣,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見愁手指握緊,臉上卻帶笑“你是何人”
“我”
少年似乎有些迷惑,他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你沒名字嗎”見愁詫異。
少年依舊搖頭,眼底仿佛沒有半點情緒。
他照舊問見愁“你也覺得,螢火之光,難比日月嗎”
“螢火短暫,而日月永恒更何況,米粒之光差太遠了。”
見愁說的不過是個事實,她雖喜歡黑暗之中的螢火,卻不得不承認二者之間的差距。只是眼前這神秘出現的少年,對這個問題似乎過于執著。
少年站在那一塊石頭的末端,青苔仿佛也爬到了他的身上。
“螢火短暫,而日月永恒。你知道這叫什么嗎”
“不知道。”
見愁不很明白他到底想說什么。
少年一笑,竟然給人一種清風拂面的感覺。
他說“這就是道。”
道
見愁一怔。
她忽然感覺出眼前這少年的不凡來。
“你知道什么是道”
“我知道。”少年淡淡地回答,“聽說人人都想知道什么是道,想要向上蒼求一個明證,知道自己的道是不是道,謂之證道。你也想要證道嗎”
見愁敢肯定,即便是扶道山人也不敢如此大言不慚地說自己知道什么是“道”。
千千萬萬年以來,有幾個人敢知道
在見愁以為,知道了“道”的人,約莫都已經長生不死。
所以對眼前這一名少年的話,她將信將疑。
眨眨眼,見愁道“我倒不想證道,只是有些好奇,道到底是什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