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咎一臉的信誓旦旦。
見愁點頭,問道“你們問人有沒有道侶,是對人表白自己的心跡嗎”
“算是。”
沈咎萬萬沒想到,見愁竟然直接問了這樣一個問題,直白得讓人猝不及防啊
他怔了片刻,才答了兩個字。
“原來如此。”
見愁想,若按這樣說,張遂也算是對自己表白過心跡了
可是
她看了沈咎一眼,終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了。
天邊的紅日,此刻已經沉沉地降入了地平面。
整個廣場上一片的昏暗,有一彎淡白的月亮,慢慢從天邊浮現,越來越清晰。
見愁看向了右手邊的石梯,從這里可以下廣場。
她也想去崖山四處走走,所以便抬步而去。
這一番舉動,落在沈咎的眼底,有一種無端端的奇怪。
他連忙跟上見愁的腳步,走在她身邊,一步步走下石梯。
“見愁師姐怎么不問了什么原來如此”
“沒什么好問的,只是覺得你們修士的道侶,與凡俗世間的夫妻,似乎不一樣。”
見愁踩著那一級一級的階梯,看著廣場邊緣亮起來的燈光,暖黃暖黃,竟有一種看到了往昔村落燈火的錯覺。
然而,她知道不是。
“我來十九洲,在斬業島上,也有人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不過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么是道侶。”
聽到這里,沈咎愣了一下。
見愁卻沒看他表情,笑容淺淡“我在凡間有過夫君,還曾有過一個孩子。凡人興許真是比較俗,要求的是兩心不離,白頭偕老。只可惜,我沒能得到。修士間的道侶,仿佛要隨意得多,功利得多。我并不喜歡,今日不會,往后也不會。”
聽出來了,這是拒絕。
只是這一番拒絕的言語,竟然讓沈咎覺出一種難言的感覺來。
只聽說師父收了個年紀不小的徒弟,可沈咎沒想到,這不僅是個曾嫁過人的有婦之夫,甚至還有過孩子。
她人來了崖山,那孩子呢
沈咎下意識想要問,可在看見見愁臉上那平淡的微笑時,卻不知怎地,一下忍住了。
“我明白了,今日是沈咎冒犯,平日里這樣輕浮慣了那什么,還請見愁師姐莫怪”
他假作憨厚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嘿嘿一笑,頗有幾分扶道山人的風采。
“還有今日那些師侄們,其實大家說著玩的居多,都沒有什么惡意的。畢竟我們崖山有女修,是件很稀罕的事情,可能師姐剛來崖山,不很清楚,呃那什么,反正久了師姐你就熟了”
之前的場景,見愁也看在眼底。
她倒沒看出什么輕浮來,只有一種真心實意的熱鬧,看不出有什么討厭與惡意,自然也沒有什么介意。
她不過是奇怪,修士們的“道侶”到底是什么存在罷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最后一級石梯也終于到了,見愁的腳步落了地,站在廣場上抬眼一望,便更能感覺到腳下廣場之廣,對面高臺之高。
“崖山,挺好。”
這語氣里,有種莫名的笑意,叫人覺得暖融融的。
崖山,挺好。
好嗎
沈咎入門這許多年,竟從沒聽人用這樣暖和又簡單的話說過。
他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一位大師姐,的的確確是與那些糙得不能再糙的崖山同門一樣的人,倒并非因為她是一名女修這么簡單。
她跟別的女修也不一樣。
那一刻,沈咎腦子里甚至有一個荒誕的想法難道是師尊忽然良心發現,專門給找了這樣一位獨特的大師姐來感化他們
腦海之中頓時浮現出扶道山人奸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