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那種不好的預感,終于落地了。
周寶珠知道,事情已經往最棘手的方向去了。
她手心里冒出冷汗來,抬眼一看見愁,只發現她眼底露出一種嘲諷的冷光來,仿佛已經看穿了她們的來意
“今日事乃為崖山而來,當時場面混亂,誰又記得清那么多許師姐也身受重傷,與師尊敘說此事時也頗為混亂,所以見愁前輩的疑惑,寶珠無法解答。”
那就是不承認了。
只從眼前這剪燭派女修的態度上,見愁就完全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了。
剪燭派不承認許藍兒曾與聶小晚交戰,自然也更不會承認許藍兒竟然為了逃跑而使用“瀾淵一擊”重創聶小晚
既然什么都不承認,所謂的“致歉”也的確只對崖山一方。
見愁想也知道,到底剪燭派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一時竟然忍不住輕笑出聲,實在是覺得可笑至極。
“罷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也懶得跟你打啞謎了。”見愁直接揭開天窗,質問周寶珠道,“許藍兒為逃跑重創無妄齋聶小晚師妹之事,你剪燭派可承認”
這是逼問,也是半點不留情面了。
周寶珠不是蠢人,她一掃坐在上首“看戲”的崖山掌門鄭邀與扶道山人,就已經明白了崖山的態度。
沒想到
萬萬沒想到。
來到崖山之后的每一件事,都與師尊推斷的不一樣
師尊說,崖山久不涉世事,空有威名形于外,應當不愿與其他門派起爭執;
師尊說,修士利己,許師姐與聶小晚的恩怨,乃是她們二人之間的恩怨,要尋仇也輪不到不相干的崖山大師姐來;
師尊還說,崖山大師姐原本便與許師姐沒有牽扯,更沒有受重傷,與那聶小晚等人不過是初識,談不上多深厚的感情,應當不會蹚渾水。
這一切,也是許藍兒選擇向聶小晚出手的原因。
可是現在,周寶珠所面對的一切,都超出了師尊和許師姐的預判。
見愁只見這周寶珠神色變換,卻半晌沒見她答話,心下已是不喜。
“我問,剪燭派可承認許藍兒偷襲聶小晚之事。”
“”
緩緩地,周寶珠抬起了頭來,仿佛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才能在崖山的大殿上,將脊背挺直。
望著見愁那一雙冷靜的眼,周寶珠鼓起勇氣,開口道“見愁前輩誤會,此事純屬子虛烏有。我剪燭派與無妄齋雖不說素來交好,卻也從無仇怨,若有這種事,無妄齋又怎可能忍氣吞聲不來找剪燭派理論還請前輩慎言。”
睜眼說瞎話
慎言
竟然還叫她慎言
見愁險些就要嗤笑一聲。
在這崖山攬月大殿上,叫崖山弟子慎言
坐在上頭的鄭邀與扶道山人都露出一種驚異的表情,過了好半晌,鄭邀才古怪地笑了一聲,卻沒說話。
見愁沒有發怒,或者說,至少這一刻沒有發怒。
她道“道聽途說的陶璋,你剪燭派不認;我親眼所見之事實,你剪燭派也不認。既然統統不認,又何必上崖山來向我道歉照樣兩眼一閉,不認,豈不更妙”
“許師姐做事坦坦蕩蕩,問心無愧,她也沒有對不起見愁前輩的地方,只不過是當時場面混亂,所以有失誤罷了。”周寶珠道,“更何況崖山有正名,于許師姐有救命之恩,許師姐唯恐崖山誤會,才有今日我等登門來訪。”
登門來訪
分明就是不速之客
見愁想起聶小晚當日重傷昏迷時的慘狀,想起灑在從斬業島到登天島那一段海面上的鮮血,想起張遂與周狂已無力至麻木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