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站到接天臺上,還在看迷霧天里情況的見愁,冷不丁聽見這聲音,下意識地頭皮一炸。
有左流
回頭一看,那家伙手舞足蹈地揮舞著羊皮簿子和那一桿破筆,眼光直勾勾落在見愁的身上,無比狂熱
他腳下,乃是一座與見愁等大的接天臺。
同在這三百丈的高空之上,只有零星飛鳥的影子,除卻見愁之外,竟還有三座巨大的接天臺
一者便是興奮不已的左流,二者卻是一身白衣,仙氣飄飄的陸香冷,只是與見愁平時所見之她有些區別,此刻的陸香冷臉色有些微的凝重。
不過見見愁看過來,她拱手一禮,露出笑容“恭喜見愁道友通關。”
見愁觀她周身氣息有些不穩,只怕是在迷霧天中有過一場惡戰。
當下也不好多問,只也還了一禮,道“也恭喜香冷道友了。”
“香冷此次能僥幸通關而過,還有見愁道友三分的恩情在。”
見愁不問,陸香冷卻不避諱,眼底神光微微閃動,說話的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那巨大屏障上某處的虛影許藍兒。
“此次香冷與聶小師妹與封魔劍派張道友同行,與許藍兒遇上,她術法頗有幾分詭異之處,最終我缺兩枚接天臺印,乃是聶師妹與張道友贈了我,才可站在這三百丈高之地,實在慚愧。”
也就是說,陸香冷與聶小晚、張遂兩人一組,而且還在迷霧天之中遇到了許藍兒
見愁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她被困魚目墳中,對外界的一切知之甚少,入內之時只有一個夏侯赦通關,出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是第九個,可見中間必定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聶小晚與張遂二人都是明辨是非,想必是不想接天臺印落在許藍兒的手中,才將東西交給了陸香冷。
以陸香冷之品格,這種情況實屬正常。
見愁只道“旁人的都是同路人,唯獨香冷道友的乃是同伴,非是慚愧,可喜可賀也。”
其他人廝殺爭遍,怎敵陸香冷受同伴一贈之美
陸香冷聽了,似亦釋懷。
她微微一笑,清風拂過般清透,點了點頭“見愁道友所言有理。”
于是,見愁不再言語,順勢將目光一轉,看向了最后一人
封魔劍派,夏侯赦。
她望過去的時候,夏侯赦的目光就在她身上,不閃不避。
此刻的見愁才剛剛站穩說沒兩句話,鬼斧被她斜斜持著提在手中,大得夸張的斧身曲線大膽而怪異,斑斑銹跡血紅,覆蓋了大半個斧身,萬鬼的圖紋如同鮮血染就,望之生畏
這是一把殘缺的斧頭,即便有斑斑銹跡,即便脊背處屬于兩儀珠的位置有了缺痕,可在夏侯赦眼底,依舊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強大美感。
那是他說的“漂亮斧頭”。
這一次,才算是真正看見了。
一身陰郁之氣的夏侯赦,穿著那暗紅色的長袍,一張俊秀的少年面龐上,陡然浮出了一分帶著尖銳的笑意。他的眼神依舊毫無感情,眉心微微一攏,卻有一道鮮紅的血珠自那劃痕的頂端流下
劃痕從眉心到鼻梁的中部,那一滴血珠,也緩緩落了下去,又隱沒不見。
這一張臉給人的殘艷之感,越發濃烈起來。
陰沉。
壓抑。
危險。
還有,艷。
這是一名很艷的少年,卻也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
見愁知道他注意到了自己的鬼斧,甚至也能感覺到之前在迷霧天中熄滅下去的滾燙,重新熾烈起來。
它在她手中微微顫抖,似乎就要迫不及待地飛出去,鏖戰一場
用鮮血的榮光,洗去斑斑銹痕
可見愁,只是用力地、用力地握緊了它。
她沒有讓它從自己手中飛出,只是注視著夏侯赦。
朝著她看,似乎也同時看出了她的戒備與緊張。
夏侯赦抬手,緩緩沾了高挺鼻梁上那一點鮮血的殘痕,那種刺破靈魂的痛,讓他覺得自己隱隱有克制不住的沖動,萬器嗡鳴,卻也都被他壓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