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端望著玉心師太背影,見見愁尚且一臉淡淡,不由點了一句“玉心師太執掌無妄齋多年,向來是個寡言少語之人,更是普通宗門掌門長老一輩人之中唯一一個突破了出竅期的高手。她鮮少夸獎誰”
說完,便看向了見愁。
這見愁沒有想到的。
聞了吳端此言,見愁抬眼來,便正好對上吳端含笑的目光,那一瞬間,也不知怎地,也忍不住地一笑。
“嘖嘖嘖。”
一道不大和諧的聲音,一下從后方響起。
“這眉目傳情地,見愁大師姐有了吳師兄,便將我等忘到腦后啦。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叫本公子好生憂傷呢。”
一聽便知道,整個昆吾主峰之上,除卻如花公子之外,不會有第二個人敢這樣打趣她。
見愁回頭看去,便看見如花公子、夏侯赦、左流三人,竟然慢慢從下方一起走上來。
左流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夏侯赦面無表情,沒有半點聲息。
只有如花公子,一路上來,那叫一個風姿翩翩,走個路都像是步步生蓮一樣,帶著一種煙視媚行之感。
他目光一掃,在看見陸香冷的時候微微一頓,不過并不怎么驚訝。
只是這目光落到旁側一身青袍的謝不臣身上時,忽然頓了那么一頓,眉頭挑了一下,才慢慢將目光移開。
這時,他已經來到了見愁的身邊。
幾個人都是相熟的,便是夏侯赦,也是自動地站在見愁附近。
一時之間,以見愁為中心,包括陸香冷在內,竟隱隱成為一個小小的圈子,氣氛古怪之中帶著一種莫名的和諧。
吳端笑道“人來齊了,入內見師尊吧。”
說完,眾人也都一點頭,重入殿中去。
只有謝不臣,腳步忽然落后了那么幾許。
站在這熟悉的一鶴殿外,他心底卻生出幾分全然陌生之感。
她只往人中一站,便好像所有人只如星拱月一樣,圍繞著她。
鋒銳時,是劍出鞘;沉靜時,是深潭月;溫柔時,是芙蓉面;含笑時,是玉生光
她身上帶著溫和淺淡,似乎還有往昔的味道,只是有的地方濃了,有的地方更疏淡了。
熠熠光華壓不住,已如初礪之鋒芒,令人移不開目光。
熟悉,又陌生。
謝不臣左手攏在袖中,負于身后,垂了眼簾,無人可窺見他眼底半分情緒,慢慢邁入了殿中。
扶道山人不在,也不知又去哪個犄角旮旯摸魚了。
橫虛真人獨坐在大殿之上,殿內一片光亮,照著他整個人,竟覺得殿中頗有幾分開闊空曠。
先見眾人進來,再見謝不臣進來。
橫虛真人原是隨意的一眼掃過去,可在瞧見謝不臣如今狀況,尤其是衣袍之上的血跡之時,微不可查地一皺眉。
他沒怎么表露,臉上有幾分隨和,在眾人見禮之后,便道“不臣回來,兩年艱險,去時尚是筑基,歸來已金丹矣。如今曲正風已叛出崖山,成為邪魔。不臣隱界之行,到底如何”
謝不臣面上淡漠,在其余眾人側目之時,出列微一躬身,回道“弟子與曲正風同去隱界,在青峰庵后山洞穴中”
一字一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整個青峰庵隱界之行,被他慢慢道來。
隱界之中偶然的見聞與推測,有把握,或者沒有把握,都一一闡明了理由。
其言語,雖只是平淡敘述此行見聞與所歷之事,文字間竟也有隱約的才氣迸現。
想是腹內有錦繡文章,遂口吐珠璣當做尋常事。
又兼之條理清晰,分析冷靜,眾人一時聽聞,竟也不由得為這平直敘述所吸引,半點不費力地聽了個完全,對青峰庵隱界之事有了大略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