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道山人難得正經地回了他一次。
不過轉眼就笑了起來“你昆吾之事能丟開”
他二人成名于同年小會,并立于十九洲,昔年也曾并肩闖過窮山惡水,遍殺蠻荒妖魔。
只是后來各自為一派脊梁,久居不出,又少了當年的幾分意氣所在。
橫虛真人只一道風信彈向昆吾主峰,負手道“座下十三弟子,個個都是話事之人,昆吾無我,并無大礙。”
說完便看向了扶道山人。
扶道山人一副悲天憫人之狀,只嘆一聲“竟又要與你這老怪同行,真是氣煞山人也”
語庇,他人已化作一道沖天光焰,轉瞬消失在原地。
橫虛真人不疾不徐,一步踏入虛空之中,也消失不見。
西海廣場之上。
見愁等人從昆吾九頭江灣外的傳送陣而來,直接傳送到了廣場之上。
照舊是人來人往,只是今日格外沸騰一些。
“到底誰干的”
“這是什么意思”
“誰給拼全了”
“有人看到嗎”
吳端從傳送陣之中走出,周遭的聲音,立刻涌入了耳中。
他一皺眉,看向周圍,只見不少過路之人都伸手向著海面之上,指指點點。
見愁隨后而出,如花公子陸香冷等人跟在她后面,謝不臣則不疾不徐落在最后。
腥咸海風吹拂,九座漆黑的天碑佇立在廣場的盡頭,斜斜指向海中,無數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個方向
浪潮起伏的海面上,一座多年為海水侵蝕的石碑,歷盡滄桑,依舊佇立。
只是當見愁目光落在其上之時,卻不由得瞳孔劇縮
這是西海赫赫有名的“聞道碑”,據傳昔年有人一朝聞道,竟在此白日飛升,遂留下此“聞道碑”。
然而此時此刻
這無數人熟悉的巨碑之上,竟然多出了一截,長滿青苔的一截,卻與聞道碑一樣的形制和大小,便是連斷面都無比吻合,靜靜地鑲嵌在聞道碑的頂端。
被海風吹拂久了的石碑,有黝黑的顏色。
新鑲嵌上來的這一部分,卻沾著簇新的泥土,其上青苔蒼綠。
一個古樸的“朝”字,赫然凌于“聞道”二字之上
朝聞道
見愁聽到了身邊幾許倒吸涼氣的聲音。
心底,像是有一柄重錘在敲擊。
腦海之中的畫面,紛至沓來,飛快閃過
小石潭邊,被那少年坐在身下,后來又神秘消失的石碑,聞道而生、卻朝生暮死的蜉蝣,被借走的宙目,如今忽然出現的“朝聞道”
那近乎完美吻合的痕跡,只像是某些大能修士的惡作劇,透著一種令人驚心的寒意。
朝聞道,可不是“聞道”這樣單純的意思。
朝聞道,夕死可矣
隱約有寒氣從腳底升起。
見愁心里與所有人一樣的震悚,只是在震悚之余,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期待一只小小的蜉蝣,要在這天地間攪動怎樣的風云
周圍人人都在議論這上半截石碑的來歷,只是半天都沒有結果。
她忽地一笑,竟在這寂靜的時候道“看來,這是個遍地都是秘密的十九洲。”
吳端沉默了許久,只將袖中通訊靈珠取出,便將此消息報給了師門。
“此事絕不尋常,我以稟明師門。看來,此去望江樓,還要多問上一件事了。”
他擰著眉頭,又收了靈珠起來,對見愁道“時辰不早,我也有事在身,便不多送見愁師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