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臺的邊緣,是一片荒草坡,原本茂盛的荒草里面,有一條稀疏的痕跡,像是有人從中穿行而過。
見愁挑眉,仔細打量了過去,便將那倒伏在地的一片荒草扶了起來,細長的草葉一翻,背后還沾著一點點的鮮血。
松了手,放開這一片草葉。
見愁放遠了目光,看見這荒草叢中的行進軌跡,一直延伸到那黑暗的河流之中。
霧茫茫的河面上,隱約看見飄蕩著一只倒扣的小船。
極端的模糊間,見愁終于看見了小船的船舷上刻著的“無情”二字。
船在河中,卻未到達岸邊。
無情船
見愁心底嗤笑了一聲,總覺得是哪里弄錯了。
若按著表面來推測,無情船倒扣河中,便是有情船送謝不臣到岸了。
只是
謝不臣有情
那還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了。
見愁回頭看了那邊還躺在地面上的小金和左流一眼。
如果謝不臣也是選有情無情而到岸,那小金與左流,只怕也是。這兩人一人被一只龜駝走,勢必一者有情一者無情。卻不知,到底何人是無情,何人是有情。
這樣想起來,似乎有哪里有點奇怪的地方。
她慢慢地走了回來。
夏侯赦看見了她,遲疑了一下,只問道“見愁師姐可有什么發現”
“沒什么特別大的發現,在這里發生爭斗的,多半有先我們一步入了隱界之人。”
見愁沒有直說謝不臣,可夏侯赦何等聰明淡淡從見愁這一句“多半有”,便知道參與爭斗的肯定還有另外一人,只怕便是謝不臣了。
對謝不臣與見愁的關系,夏侯赦心下也是好奇,只是自知與見愁沒什么關系,也不想有什么關系,所以不好了解。
如今見愁不說,他也只當不知道,索性不問。
那邊的左流簡直聽得一頭霧水,看小金還“挺尸”在旁邊,一副緩不過勁兒來的樣子,忍不住道“見愁師姐,我與小金道友,過河應當算是很慢的了。大家應該都要過河吧陸仙子與如花道友現在卻還沒出現,是不是”
見愁一聽這話,便知道這也是個聰明的,沒問謝不臣。
不過,陸香冷與如花公子,的確是慢了一些。
只是兩人遲遲沒來,難道是道中出了什么差錯
見愁看一眼四周,便猜測出了這大河與云臺的布局,大河彎曲成半圓,將云臺籠罩其中,有橋越河而過,全數朝著中心的云臺搭建,不管從哪個方向過河,都會到這云臺之上。
兩座獨木橋的旁邊,乃是兩條寬闊的白玉長橋,如同一條通天坦途。
只是這兩座橋,盡頭也都是一片的模糊,什么也看不分明。
同一條長道上,如花公子腳步很緩慢,兩手扣著折扇一根一根扇骨,將扇子慢慢打開,又慢慢扣緊。
一身繁花似的衣袍,在黑暗之中,有著艷麗的顏色。
可此時此刻,他整個人身上卻透出一種難言的沉靜與沉默。
目光落到前面不遠處有些艱難的身影之上,饒是如花公子,心底也不由得有些喟嘆“陸仙子,這又是何苦”
何苦
整個長道之上都有一種排斥之力,似乎萬分抗拒她的行進。
每走一步,便像是踩在刀尖上,有鉆心的疼痛刺入心肺,讓她像是已經被人放在案板上開膛破肚了的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