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這一瞬間,謝不臣眼底微光一閃,握著劍柄的右手手腕一用力,竟然生生一扭,原本豎著擋住割鹿刀的劍身一橫,手臂用力,便有巨力順著人皇劍傳到割鹿刀上,將之逼退了三分。
三分
縱使只有三分,也已經足夠了。
見愁心知方才試刀一擊的成果已經完全超出預期,人皇劍畢竟不是凡品,謝不臣雖然受傷,卻還有一戰之力,自己要憑借這簡單的一下就致勝,幾乎癡心妄想。
所以一擊未能畢其功于一役,見愁半點驚訝都沒有。
在謝不臣反擊出這三分余地的瞬間,她已經毫不猶豫直接往后一撤,割鹿刀借著謝不臣反擊之勢直接落入了她掌心之中
滿身鮮血的謝不臣,穿著的乃是之前假扮衛信時候穿的一身黑袍。
從脖子上涌出的鮮血,順著脖頸,直接流入了衣襟之中,將他半個身子都染濕了。雖因他一身黑袍的緣故,表面上不怎么看得出來,可衣角之上,卻有一滴一滴的鮮血朝著地面墜落。
只見愁回撤的時間里,謝不臣腳邊已經有了一小灘血。
他持著人皇劍,望著飛身后退的見愁,眼底的淡漠已經被冰冷取代。
殺意彌漫。
謝不臣倒提長劍便要追上,只是在他腳步一動的瞬間,對面不遠處的見愁,卻對著他綻開了一個明艷的笑容
“昆吾小賊,受死”
一聲爆喝,在謝不臣還在思考這明艷笑容含義的瞬間,一下從側面響起
山陰宗護法楊烈,竟然無巧不巧,在見愁抽身退開的瞬間,持著手中那重量恐怖的重錘,凌空砸來
在楊烈之后,那馮麒更是沒有看出人皇劍的深淺,也一副跟大家伙兒同仇敵愾的樣子,舉著劍朝謝不臣砍
這一下,用不著思考見愁那一笑的含義了。
事情已經明明白白地擺在面前
此時此刻,他的對手,絕不只有見愁一人
竟是他算錯了。
或許是她變化太大,或許是他從來不曾真正了解她。
石壁之上的黑白棋子,透露的兩條信息都是真的。
山陰宗有暗子在見愁那一行人之中,謝不臣心底也有懷疑的人選,故意告訴見愁,必定將引起她心中的猜忌與懷疑,一路上勢必施展不開手腳。
其次,謝不臣說自己偽裝成了山陰宗修士。
且不論見愁等人當時在后,是不是能追上山陰宗眾人,便是追上了,因為顧忌有內鬼的存在,也不一定敢將放開手腳來攻擊山陰宗眾人。
況且,山陰宗修士有四人,見愁怎么能一眼將所有人辨認出來
若是她貿貿然向山陰宗修士動手,謝不臣混在眾人之中動手,又有誰知道
于謝不臣而言,這是一個設置給見愁的陷阱。
她若想要借機除去他,還不承擔罵名,最好的便是對眾人隱瞞他混入山陰宗的消息,在眾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他當成妖魔道的修士來殺掉。所以謝不臣判斷,見愁絕對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她的同伴。
可是眼下看來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處理這兩條信息,卻知道她之行事,迥異于常人
孤身一人,自己進入意躑躅之中,不惜與大多數的同伴暫時分開,將自己置身于最危險的地方,還想出了這么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更重要的是,他原本算計得滿滿當當的一盤好棋,被見愁這猝不及防地一手打下來,竟然是作繭自縛,為見愁做了嫁衣
原本山陰宗這些人是可以為他利用,成為他除去見愁的一番助力的,可是此刻,卻成了橫在他脖子前面的兩把鈍刀
“轟”
楊烈的重錘已經到了面前。
謝不臣也說不清那一瞬間,到底是什么樣的感受。
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