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張湯便將手中兩本厚厚的簿子遞了出去。
剛站到張湯面前的小頭鬼,頓覺牙疼了起來。
他恨不能三兩下把眼前這個褚判官最近最看重的家伙兩刀捅死。
張湯是最近地府里最不受歡迎的鬼吏,從來一張死人臉,人送綽號“催命鬼”,基本不會給人帶來什么好消息。
現在也是。
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兩本厚厚的簿子上,小頭鬼之前還緊張無比,擔心撿回來一個大活人要煮的事情被人發現,現在就只有滿心如喪考妣的悲痛之情了。
“這”
他支吾著,沒伸出手去,有心想要找個借口推辭。
張湯只淡淡地掀了眼皮,一雙沒什么感情的眼眸,透亮冷淡的目光,便這樣落到了小頭鬼的臉上。
那一瞬間,小頭鬼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眼神簡直了
他像是被針扎了一樣,再不猶豫,連忙伸出手去,一把將兩本天命抄抱到了懷里。
“哈哈,哈哈哈,走神了,走神了”
“謝謝老張你跑一趟了,那什么,你知道我們兩兄弟不大認識字,回頭有不認得的估計要還要問你。”
“對了,褚判沒什么別的事了吧那斧頭的事怎么樣了”
一連串的話,從小頭鬼的嘴里冒了出來。
他一緊張就這樣。
張湯其實也不過就是從枉死城出來的鬼,怎么身上老是帶著一種叫人害怕的氣息只被他這么一看,小頭鬼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暗地里流著冷汗,巴望著轉移了話題,好松口氣。
天命抄已經不在手中,張湯便抽回手來。
他掃了小頭鬼一眼,回想他最后一句提到的斧頭二字,頓時恍惚了一下。
鬼門關外,那天外飛來的斧頭。
通體漆黑,卻有血紅色的猙獰圖紋在其上閃爍,有如流動的血跡。
曾記得,昔時在殺紅小界所見,還不曾有這般駭人的模樣。
也或許,斧頭本身是很駭人的。
只是因為有一個看上去并不兇惡的女修,持著它,所以中和了斧頭之上那一股兇戾之氣。
現如今整個極域最上面那一層人,幾乎都為這天外之斧震動。
今日他離開褚判官處的時候,已經知道八方閻殿都派了人來,只是不知道后續到底會怎么發展。
似乎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一柄斧頭到底從何處而來。
張湯也不知道這斧頭怎么會到這里。
他在人間的經歷,最玄奇的只怕便是殺紅小界那一段了,如今在那邊看見過的舊物出現在了此地,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才來極域沒多久,也沒什么根基。
沒有人會知道他其實知道與這斧頭有關的一些事情,也沒人來問他,張湯也沒有主動對外說的興趣,所以干脆只當示不知道這件事。
垂眸抬手,他微涼的指腹從自己眉心那一道豎痕上劃過。
這是殺紅小界之行留下的。
“老張”
有些奇怪的聲音,忽然響起。
張湯抬起頭來,便看見了小頭鬼有些奇怪地看著自己。
他倒沒什么尷尬的神情,只隨意道“方才走神了一下。褚判官那邊沒什么事,也沒什么消息。我素來不是愛打聽這些的人。”
合著這是說他小頭鬼愛打聽消息是吧
得,不問了。
小頭鬼面上笑嘻嘻道“今天大頭不在,這天命抄的事情等他回來我就跟他說,保證后天一早準時給褚判拿過去。”
張湯其實也不關心這個,旁人的事情與他沒有關系,今日走這一遭不過是褚判官發了話。
他聽了,隨意點點頭,便道“那張某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