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頭看時,胖判官已經抖著那一身肉,拂袖而去了。
想收賄賂的沒收成,原本已經打算好送別的賄賂的見愁,這會兒也不好再把這一位判官給叫回來,也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
大頭鬼小頭鬼兩個差點都要哭出來了。
誰能想到才進錄籍處就發生了這種事不都跟見愁說好了,要好好“孝敬”一下判官和小鬼們的嗎
現在好了,判官都走了,他們今晚是真的要睡大街了。
那倆瘦竹竿一樣的錄籍處鬼吏走了上來,一個手里拿著玉牌,從小頭鬼手里取了那一本新鬼名冊,核對過了見愁的基本情況,便單手在玉牌上寫了什么,最后一個手印打出去,將玉牌給了見愁。
“你陽壽未盡,尚有五十三年才死。這玉牌乃是你枉死城鬼籍明證,有此牌者不得擅自離城,待得五十三年過后,到了真該你死的時候,便會送去輪回。東西你可收好了。”
知道見愁身上怕是刮不出什么油水,給玉牌的鬼吏連正眼都懶得給見愁一個。
拿著鬼籍過來的鬼吏則持了筆在見愁眉心處一點,竟拉出一條細細的絲線來,被他一抖手,投入了鬼籍之中。
絲線落在紙頁上,便如彎曲的小蛇一樣自動盤了起來,繞成了幾個簡單的印符,如文字一般,徹底印在了鬼籍之上。
想必,這便算是入籍了。
見愁心想這過程倒是簡單,不過心里還有些別的問題想要詢問。
可還沒等見愁找到機會開口,那為她錄籍的鬼吏,便冷哼了一聲,也不看見愁,只看向了旁邊伺候的大頭鬼小頭鬼。
“你們倆這是新來的吧也不知道問問,咱們錄籍處是什么規矩下次你們再帶新鬼來,若還是這德性,什么規矩都不懂,我們大人可是要生氣的。”
“是,是,是,是小的們不懂規矩,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小頭鬼心里發苦,想自己不是沒說過,也不是沒提過啊,也不知道見愁怎么想的。都是鬼吏,他一個接引司的小鬼,哪里敢在錄籍處撒野
當下他一個勁兒地賠罪,點頭不迭。
倆鬼吏見他還算識相,這才趾高氣昂地把鬼籍一合,放回遠處,揚手道“鬼籍已錄,趕緊滾吧”
小頭鬼頓時如蒙大赦,一把拽上見愁和大頭鬼,直接就退了出去。
照舊從那兩尊石像中經過,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枉死城大街上。
已經是后半夜了,街上依舊靜悄悄的。
見愁被小頭鬼拉著出來,到了這里,便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一眼,枉死城錄籍處便在那兩座雕像的襯托之下顯得平靜又低矮。
“唉,這見愁大尊啊,你你你你你怎么想的”小頭鬼也停了下來,心里苦哈哈的,哭喪著一張臉,委屈得緊,“我們不都說好了嗎”
見愁知道他是說給賄賂那件事。
一摸自己收入袖中的乾坤袋,她自己也是苦笑,只是換個姓這種事,她已經做過了一次,卻不愿再做第二次。
不管走到哪里,成為怎樣的人,見愁便是見愁,絕不改變。
只是這些話沒必要對小頭鬼說,便是費盡口舌說了,這兩家伙也不一定能清楚她到底因何執著,見愁索性不解釋。
她站在大街上,負手踱了兩步,頗為閑適。
“事情已成定局,再追究有何意義不如想想對策。如今對枉死城,我依舊不夠了解,不知你們倆能在此處停留多久”
“天明了便要走。”小頭鬼一臉的遺憾。
大頭鬼則是不舍地看著周圍。
顯然,對住在荒郊野外的兩只小鬼來說,這般繁華的枉死城便是以往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如今見了又走,更生出太多的不情愿。
只是又能怎樣
小頭鬼轉了轉眼珠子“對枉死城,我跟大頭也都只知道皮毛,今晚也沒地方睡。那什么見愁大尊您跟老張不是還算熟嗎要不我們去問問”
“只怕問不出什么,也討不了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