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廷硯看在眼中,知道她已經看完了此次鼎爭的規則,只補了一句,道“鼎爭,向來都是死活不論的。”
而這一條一直以來都是默認,并不算入每次的規則之中。
心底一嘆,見愁搖頭一笑“所以果真只有一個鼎元,是我見識淺薄了。”
“別說你,就是我當初都嚇了好一陣。”
陳廷硯略有些夸張地攤了攤手,算是安慰見愁。
見愁卻是在腦海之中回憶起了自己那些在左三千小會上認識的伙伴。
陸香冷,姜問潮,夏侯赦,左流,小金,如花公子
臺上雖針鋒相對,待得出來,卻能患難與共。
中域左三千雖只浩浩十九洲大地中的一塊,卻平白有一種世外桃源般的氣質,自與別處不同。
她偶遇的北域裴潛,心機深重,處事果決狠辣,不是善茬兒;
她聽聞的東南蠻荒,茹毛飲血,殺戮成風,外道橫行;
她認知的明日星海,九流匯聚,路有白骨,河流紅血;
凡此種種,皆與左三千不沾半分干系。
如今意外所至之極域,無疑類似東南蠻荒、明日星海。
鼎爭
一場殺戮盛宴嗎
見愁心中無端地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自己又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到底與她沒有太大的干系,索性不再去想。
兩人到得十八層地上樓下,便見人潮擁擠,就連行進都變得困難。
前面似乎設了個關卡,有人在那邊收取玄玉,之后才放人進入。
大把大把的玄玉,像是破石頭一樣,直朝十八層地上樓入口處的大箱子里流。
陳廷硯一看前面,還有人排著隊呢,頓時嘆了口氣“得,又要排隊了。今兒本來是天沒亮去找你,想早點來這里看看,沒想到還是遲了”
鬼王一族新一輩中頗為出色的人物,已經能引得眾人奔走相告,紛紛來看。
陳廷硯早有預料,卻依舊沒想到會有這么熱鬧。
他唉聲嘆氣,捶胸頓足,看著前面,只有滿臉的郁悶。
見愁倒是一點也不著急,反而覺得新奇,像是要進戲園子看戲一樣。
她瞧了那裝著玄玉的大箱子一眼,只想起了先前陳廷硯說的,只有十大鬼族與八方閻殿的一些人,才能經營與鼎爭有關的“生意”,這可不是筆大大的生意嗎
枉死城中,還有不少人向著十八層地上樓匯聚。
不交玄玉固然不能入場,可即便是守在樓下聽聽最新的消息,那也是好的。
此時天光已然大亮。
山海市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像是從沒有出現過一樣,原本被遮擋的天空也露了出來,雖然依舊昏黃,卻給人一種高曠之感。
錄籍處那牌樓在地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模糊的影子,守在前面的小鬼差累了一夜,這會兒呵欠連天。
才領了身份玉牌的新鬼們,陸陸續續從錄籍處的大門里走了出來。
大頭鬼小頭鬼兩個則跟在張湯的身后,走在所有新鬼最后方,兩個人今天都累得夠嗆。
“真是撞邪了,以前沒聽說有這么多枉死鬼啊,怎么輪到咱們接引司做這差事,枉死的鬼就多了起來哎喲,累死我了”
小頭鬼舌頭都要吐出來了,一面走一面抱怨。
大頭鬼則是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一個勁兒地點頭“對,對。”
唯有前面的張湯,修為不低,走起路來晃都不見晃一下,照舊四平八穩。
聽了小頭鬼的抱怨,他那微微皺著的眉頭,又擰得緊了一些。
抬眼,目光前移,落在已經陸續離開的新鬼們身上。
不同于先前只有見愁一個,這一撥到枉死城錄籍的新鬼,足足有五十多人,其中大部分都穿著長衫,面相溫雅,分明都是書生打扮,只有七八人例外。
因為曾在大夏為官,張湯對這些人的打扮也很熟悉,基本都是國子監的學生,其中幾個還認識張湯,剛看見他的時候詫異無比。
這大半個月以來,前前后后被送入枉死城的大夏書生,沒有三百,也差不多遠了,且俱非“壽終正寢”,而是“逆天枉死”
張湯沉思著,慢慢地從牌樓下面走過去。
他想起了自己從這些人口中問道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