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密宗,地位低下。所謂的佛母,也不過就是個爐鼎罷了”
老嫗內心其實很疑惑。
她覺得見愁與雪域之間,似乎有那么一點點讓人猜不透的關聯,可又不覺得她有惡意。
甚至
她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見愁與自己一般,痛恨雪域密宗。
如今見愁問起,她也不隱瞞,只將自己知道的一一道來。
“其他人我不知道。寧瑪派的傳人宗圖,我曾聽過。他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成名。只是我沒真正見過。但他的本事,我卻略知一二。不過沒想到”
“怎么”
聽著老嫗話中似乎有些猶豫,見愁不由好奇。
老嫗目光變得古怪起來,又帶著一種奇異的駭然,又好似有一種難以克制的忌憚,還有長久被欺壓,留下的習慣性的畏懼
“我沒想到,他竟然能跟圣子搭上關系。”
“圣子”
又是這個寂耶。
見愁隱約又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起來,好像在哪里見過,但可能因為驚鴻一瞥的關系,不很記得。
她只問道“他好像有通天徹地之能,不知到底是什么人”
那一時,老嫗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面容變得有些復雜,只長聲一嘆“圣子不是人。”
“不是人”
一直豎著耳朵聽的其他人,立時驚詫。
就連見愁也訝異不已。
老嫗不知道應該怎么跟他們述說,只盡量表達道“他是雪域最超然的存在,不死不滅,據傳乃是凝聚密宗信徒上下的佛力所生,本身便是神佛的化身。”
“在雪域密宗有史以來的六百年里,甚至在佛門密宗的整個歷史里,都有他的身影”
“老婦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對內中的情由也并不清楚。”
“但據說,只要開壇做法,就有機會請他出現。”
“有時候,即便不請,他也會如同圣跡一般降臨”
“我曾聽幾個上師談及,說大約在六百年前,有明日星海的大能修士,曾殺死過他。”
“只不過”
“之前你們也聽到了,他又出現了。”
老嫗一句一句,蒼老的聲音,在這戰車之上流淌。
見愁卻是腦子里“嗡”地一聲,終于想起來了
見過的
這個名字,她竟然是見過的
是在青峰庵隱界的時候,那懸著三千人頭的千丈巨佛佛堂里,她掀開了那絹紙,看見的不語上人的留書
“修道以來,吾所殺者,三千六百七十一人。”
“行路多年,與人為善而無人以善與吾,人惡而吾殺之,其念難解,其怨難散,遂悉割其頭顱,封其魂魄。”
“佛門北遷后三十六年,殺密宗圣子寂耶,奪三百丈一佛塔。”
“懸頭佛塔中,日夜供奉,愿消解其怨,早登極樂。”
佛門北遷后三十六年,殺密宗圣子寂耶
那不就是大約六百年前嗎
不語上人,曾殺過這一位“圣子”
見愁內心,一時大震,聯想起老嫗那一句“圣子不是人”,竟覺出了一股寒意
她微微轉了轉手中的六脈分神鏡,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才勉強將這一股詭譎之感,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