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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
天地所生的至邪大妖
別人聽了這話,或許一頭霧水,但見愁卻心知肚明或者說,整個極域不會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這蜉蝣,說的是傅朝生。
他偽裝成了鬼王族厲寒,潛入鼎爭,如今正好與她一隊。只是在進入十八層地獄之后,便與他們失去了聯系。
她雖留了信給他,可卻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見愁微微皺了眉頭,注視著面前這一九頭鳥圖騰,沉吟道“前輩的意思是”
“此妖身懷宇宙雙目,得窺四方上下,古往今來。”
“吾殘魂力量有損,已不能阻他太久;兼之他身有吾故友鯤鵬相伴,只怕一會兒便將尋來。”
“妖邪本性,殘暴嗜殺。”
“他逆天而為,逆道以朝生暮死蜉蝣身得永生而不死,得賴輪回缺失之利而已。若他得知吾等將復輪回,后果不堪設想。”
“見愁小友,乃是為今唯一一個可傳訊至崖山之人。你二人雖然相識,可妖邪本性難測,他既敢逆天而為,對小友痛下殺手,亦是尋常。”
“是以,但請小友切記”
“此信,萬不該出露半分端倪,為此妖所窺。”
九頭鳥的聲音,很是沉凝遲緩。似乎這件事至關重要,以至于連它都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傅朝生乃天地所生的大妖。
即便其修為,會因朝生暮死的法則有盈虧變化,但要殺死眼前這個女修,實在易如反掌。
它的憂心,見愁聽得出來。
只是越能聽出來,她越感覺出一種奇異的微妙來,一時沒有接話。
細細算來,她與傅朝生相互交集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是僅有的幾次謀面之緣,也顯得很匆匆。
但對這“天地所生的至邪大妖”,她竟沒有太壞的印象。
甚至,她始終能感覺到那種善意。
因為她不僅僅認得此妖,更親眼目睹他自蜉蝣頓悟,化生成所謂的“大妖”。
“日出,我生;日落,我亡。”
“聞到則死,憑什么”
“若道讓我活不過一日,我必使日出永不落,日落永不出;讓天下無朝暮,無日夜;令時光永不流動,萬古如一日”
那樣驚心動魄的話語。
在她初初踏入修道之路時,便烙印在了她心底。
至今,見愁都分不清,到底是她無意間使傅朝生“聞道”,還是傅朝生使她“聞道”。
西海大夢礁,驚鴻一瞥后,他曾寄雷信至歸鶴井,口稱她為“故友”,并問她安好。
彼時她并不知道這一個“故”字,到底代表什么。
直到左三千小會后,江上泛舟,垂釣煮湯。
她才知道,蜉蝣者,朝生暮死,一日便是一生。于她而言,與他說話謀面,三兩句的功夫,不過萍水相逢的過客;可于他而言,已是相識已久,小有半生。
因此,才稱得上一個“故”字。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緣分,讓她至今也說不清,道不楚。
但她能感覺到的,是對方的善意。
天地所生,逆天而為,便是至邪大妖嗎
見愁真不知道。
但若說傅朝生得知九頭鳥要她傳訊崖山之事,將殺她以阻斷十九洲與九頭鳥聯系,阻止輪回的恢復,她其實不信。
她從來不是什么聽風就是雨的人。
相反,盡管她表現隨和,看似好相處,但并不是一個輕易改變自己認知和想法的人,更不會隨意為人所左右。
更何況
她信奉的是有仇當場就報了,除非不得已,一般不會留到隔夜。可九頭鳥卻要她師尊放下“十九洲內部的恩怨”,先攻極域。
雖不知這“恩怨”指的是什么,但先前這一句,她聽著其實不很舒服。
所以沉默了這半晌,見愁略一思量,既沒提傅朝生如今所持宇宙雙目中的宙目便是自己借出,也沒反駁九頭鳥的話,只微微笑道“您說得也極有道理。我雖與此人無仇無怨,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此訊,我必不告知于他,還請前輩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