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竟沒有記載說明,這度朔之山,原在海上。
海島一樣的一座山。
在十九洲最東極與人間孤島的海峽之中,被濃濃的海霧籠罩,只能看到隱約的輪廓,還有那山上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株大桃木。
燦如云霞的花朵,開了滿樹,如同一柄巨傘,幾乎覆蓋了大半個海峽。
清甜的花香,雜著一股大海的潮氣,混合成了一種奇異的味道。
此刻的見愁,滿身血肉模糊,就躺在山上這桃木之畔。
看了看那無盡云霞似的花朵,再嗅著那一股奇異的味道,劇烈的疼痛,將她恍惚的意識拉回,終于算是搞明白了自己的情況,一時只能苦笑
還以為突破的時候,人在極域,一步元嬰,便可不渡劫呢。
沒想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是不渡,等你從極域出來,我再狂轟亂炸,劈得你連北都找不到
這是她頭一次在面對這種大陣仗的時候,毫無準備。
畢竟才剛從那一場大夢似的“漂流”里睜開眼,還未來得及為自己重見了這樣美妙的天光、聞見了清新的花香,高興上片刻。
周遭,便是雷霆滾動,恍如滅世。
一頓劫雷,從天上瘋狂地砸下。
連情況都沒搞明白的見愁,便直接被劈倒在地,一時全無招架之力。
若非她在極域修煉至玉涅之境,且又已將人器練至了第六層,只怕現在早成了這劫雷下的一縷亡魂
剛回到十九洲,就得了這樣的一份“大禮”,可真是
挺驚喜的。
她有些費力地眨了眨眼,心里一哂,眸底卻倒映著天上那重新恢復的湛藍,劃過一抹淡淡的感懷。
好久不見。
熟悉的十九洲,熟悉的天幕。
陰慘的極域,從來只有灰黃的、從來不會放亮的天空,白天黑夜,幾乎沒有變化。何等看得到這樣剔透的天
見愁唇邊,慢慢便露出笑容來。
她一時躺在濕潤的泥土上,也沒有動,只望著這天空,望著著頭頂一片燦如云霞的樹冠,靜待著體內的靈力將劫雷的殘余力量驅逐,修復身體的傷勢。
足足過了有半個時辰,待傷勢恢復,她才從地面上起身。
周遭除了這一株大得嚇人的桃木,竟再也看不到半點其他植被,完全是一座由礁石堆成的山。
四面則環海,仿佛一座孤島。
海面上沒有任何船只往來,沒有任何修士活動的蹤跡,更察覺不到海上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
當真是“鬼門”呢。
見愁回首,看向這遮天蔽日的桃樹東北,明顯有一根比別的枝干遒勁許多的老枝斜斜伸出,但察覺不到異常的氣息。
這在她意料之中。
釋天造化陣封掉了兩界之間的來往,即便“鬼門”依舊存在,恐怕也早就不能通行了。
否則,她要回來,哪里還用花費那么大的力氣
思緒一時紛飛。
見愁難免想起了自己這一趟極域之行的離奇與驚險,那些結識的新朋友和新對手,那些重逢再遇的“故友”與舊識,還有那些尚未得到解答的,重重的疑云
比如霧中仙的身份。
比如鐘蘭陵身上藏著的秘密。
比如傅朝生喬裝進入極域的目的。
比如陰陽界戰前后的原委。
比如雪域圣子寂耶那一句“八十一年后,你將成我摯交,全我涅槃”。
比如
枉死城那一座舊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