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他成年后,便活在一眾心懷不軌邪修的覬覦之中。
家族眨眼就在爭斗之中覆滅,可他卻總是安然無恙。每個想要得到他的人,不管男女,都會將他保護得很好。
隨著遇到的修士越來越多,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澹臺修的見識也就越來越深。他清楚體質為自己帶來的災禍,也很清楚它可以給他帶來的利益和好處
比如修煉是雙向的,豢養他的人修為提高,他自己也會受益。
于是,他開始有計劃地“控制”。
當他的修為,已經無法從這一任的雙修者身上得到提高時,便會有其他修為更高的修士上來搶奪,從而順理成章地換到下一個人。
在這樣的輪換之中,他遇到的修士修為越來越高,他的修為自然也越來越高。
筑基,金丹,元嬰
不到百年,就沒有人敢豢養他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擁有了很強大的實力,且有一種類似于藥王一命先生的地位。
修士們敬重一命先生,因為怕有哪一日會求到他跟前兒;女修們也青睞澹臺修,甚至爭著搶著想要成為他的“爐鼎”,因為與他雙修進境會很快。
所謂的“爐鼎”,不過是她們自愿的說法。
總而言之,澹臺修從來不缺爐鼎。
相反,他如今最苦惱的就是那一群爭著搶著的女修了。
所以,剛才在聽到他問陌生女修缺不缺爐鼎的時候,友人們才會下意識地以為他是想要找人,解決解決爐鼎太多的問題。
可誰想到
“難道不是”
澹臺修看他們一眼,心中已是輕嗤了一聲,口中只漫不經心般道“你們為什么不覺得,是我覺得那女修不錯,要給她當爐鼎呢”
“噗”
先前已經驚過一回的友人們,這一回全噴了。
“你在開玩笑嗎”
澹臺修卻沒回答了,只是想起方才那女修獨特的氣質,隱隱然竟讓他有一種好像在哪里看到過的錯覺。
他只是笑了一笑,道“夜航船那邊有消息了,我先去找一趟薛無救,你們慢慢喝。”
眾人都還來不及答話,眼前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唯有桌上,還留有一只空了的酒盞。
至于澹臺修的人影,已經在兩里外的半空中了。
遇到見愁,對澹臺修來說,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插曲。但他即將去的下一個地方,可就不是什么可有可無、隨便他重視不重視的地方。
從方才的歌樓向東,飛馳過一片繁華的區域,眨眼便能看見那貫穿了星海的瀾河。靠近中段的位置,有一條算得寬闊的支流匯入,形成了滾滾的、翻白的浪濤。
河水干凈極了,甚至有一種碧藍澄澈之感。
一小小的石亭,就佇立在此處河心,尖尖的檐角高高飛起。
岸邊上沒有任何一條通向河心的棧道,看著,這石亭就像是被滾滾的浪濤包裹在了中央,無法靠近。
但此時此刻,亭中卻偏有兩道身影,一立一坐。
今日的薛無救,依舊穿著一身很貴氣的紫色長袍,抱劍而立,很有一種慵懶的氣質。
只是那一雙洞悉的眼,卻注視著前方。
石亭不大,由整塊巨石雕刻而成,中間有一張圓形的石桌與四只石凳,皆與整座石亭連在一起,無法分割。
但那個人,并沒有坐在任何一只石凳上。
而是坐在石亭前的臺階上,臺階則一級一級深入河中。
清澈得奇異的河水,便被洶涌的浪濤攜裹著,但在抵達臺階時,卻變得輕柔了,和緩地拍打在臺階邊緣,濺出細小的浪花。
一身黑袍織著金色的暗紋,包裹著昂藏的身軀。
衣角鋪落在臺階上,略沾了點灰塵,但他卻絲毫不介意。面容是平和儒雅,但眉峰卻添了幾許冷峻,眼簾低垂,遮掩了那已經變得讓人畏懼的眸光。
因常年練劍而生有一些粗糙繭皮的手掌,便浸在水中。
動作很慢,也很仔細。
一點一點,仿佛要將手上沾染的塵垢通通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