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俊逸的長眉,立刻皺了起來。
但他手中的動作,卻沒有受到分毫的影響,反而借了此劍氣襲來的赫赫威勢,加速了自己手中劍的速度
“轟”
一道混沌的刀光,兩道一黑白一青碧的劍氣,雖是在不同的時間發出,卻近乎奇跡般地在同一時間,撞上了那兩根猙獰的尾刺
見愁相信,換了十九洲上任何一個入世期修士,都不可能在這配合近乎完美的三擊圍攻之下全身而退。即便是返虛期的修士見了,只怕也會微微色變。
可此時此刻,她的對手,或者說他們的對手,卻沒有半點多余的反應
激蕩開的刀光和劍氣,將周遭甬道墻壁的幽無之石,絞成一地碎石;暴亂的靈氣中,穿梭著見愁那不屬于十九洲大地的幽暗魂力,讓力量更為爆炸
但粗壯的蟲軀,依舊帶著萬分的兇悍襲來
三人合擊如此恐怖的力量,也不過只是讓那兩根猙獰尾刺,比原先稍稍慢下來一線
不過
一線,足矣
“走”
一聲斷喝,自地牢甬道入口處響起,隨即便那見一片星圖一般的陣圖展開,獨屬于陣法的波紋重新蕩漾
見愁與白寅,雖一個在暗一個明,一個在前,一個在后,可此刻卻都同時明白了機會所在
趁著三人合擊給這兇悍邪物造成的片刻遲緩,毫不猶豫,電射而出
龐大的蟲軀如山岳傾倒,猙獰的尾刺如長矛挺進
嗖嗖
只聽得兩聲迅疾的響動,一陣風伴著一道雪白飄逸的身影,已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圍而出,猛地朝陣法中一竄,已沒了半點影子
先前一直旁觀的梁聽雨,本就沒想到會有除白寅之外的第二個人出現,更不用說這忽然出現的第三人和隨之而來的種種變化了。
在眼見白寅脫逃的瞬間,她的瘋狂與冷靜,終于同時回歸
“追格殺勿論”
肅殺的聲音,在靈力的加持之下,在重重屋宇之間傳遞。
這一刻,整個夜航船,傾巢而出
夜色最深處的大殿影壁上,三道身影先后躍出
最前面的一道身影,完全隱匿在虛空中,隨后便為一團青碧的光芒所包裹,片刻后直接消失在了影壁前。
無疑,已瞬移離開
緊隨其后的,恰是見愁。
她人在風中,嚴格來說并未露出半點身形,只是因為先前不得不反擊那形似蜈蚣的兇獸,所以實際已露了些許痕跡。
出來之后,她依舊在疾馳之中,卻并未急著瞬移離開,而是回頭朝著殿中那雕像看去
深黑色的雕像巨大,張舞的百足如刀戟一般排開,沒有雙目的頭顱,抵著大殿高處陰影最深的部分。
來時,它看上去不過有些陰森詭異。
可此時此刻,竟有一道又一道拉成長線的金色符文浮現在其表面,不斷流淌,猶如鼓動在體表的血脈,又仿佛一張捆縛的大網,一條條柔韌的繩索。
雕像本身沒有動靜。
但見愁在望著它的時候,竟然覺得它好似在痛苦地掙扎,憤怒地嘶吼,怨恨地咆哮
白寅這時才從甬道中出來,雖也見著這雕像不對勁,但念及今夜險象環生,又有追兵在后,不敢有半分妄為之心。
當下,他既沒有去追隱者劍王卻,也不去尋那出刀的神秘隱匿者,出來后直接一個瞬移
竟是也挑了一個方向,奔逃而走
即便王卻出手是相助,可他無法判斷昆吾在左流這件事上的態度,也就不必去追;至于那出刀的神秘人,猜也知道只怕不是個心機簡單之輩,包藏禍心的可能極大,更沒必要停下來問問二人是否還能交個朋友。
所以,白寅脫身而走,極為灑脫,沒有半點猶豫。
于是,原本第二個出來的見愁,成了此刻留在大殿上的最后一個人。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在此刻停留,但心底那種強烈的不安和預感,卻催促著她,一遍一遍地觀察著這雕像,要將每一個細節都記在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