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墨潮,一時將場中這一片狹窄的地方籠罩。
它遮擋了梁聽雨那兩柄鴛鴦鉞的光芒,讓他們在墨氣的包裹中,顯出幾分頹然的黯然;它也吸收了蒼穹上投下的天光,讓整個白銀樓處于一片怪異的陰影中。
一股沉沉的陰風悄然吹過,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心里莫名冷了一下。
瘋狂翻涌著的墨潮,僅僅出現后片刻,便迅疾無匹地朝著后方退去。好似長鯨吸水一般,出現得有多快,消失得便有多快。
“呼啦”地一下,它們往回縮攏,便重新凝聚成了一道身影
“嘩”
場中所有人在看清這一道身影的瞬間,終于忍不住,齊齊發出了一聲不敢置信的驚嘆
那竟然正是見愁的身影
翻涌的墨潮已經消失不見,一身月白長袍的她,此刻面色蒼白的一片,就連垂在身側的手指都有些隱隱然的顫抖,顯然是沒有從方才梁聽雨那一擊之中討了好處去。
可觀察細微之人,卻敏銳地發現了,除卻右手割鹿刀,她左手之中竟還握著一柄奇怪的長劍。
劍長三尺有余,通體漆黑。
可劍身上卻滿布著蜂窩眼一般的孔洞,密密麻麻,完全數不清有多少。整柄劍的形狀,顯得極為古怪。
而且此劍的材質,也極為少見,竟少有人說得出這到底是石還是玉。
奇了怪了,她不是有刀了嗎
這劍是
不少人心里納了悶,但聰明人已經猜到了此劍的作用所在方才那一幕,是何等的驚險刺激
明明眼看著囚籠合攏,里面的見愁幾乎必死無疑了。
可關鍵時刻,她竟然化作了那一片狂涌的墨潮,化作千千萬萬道,以一種完全不像是人的方式,逃出生天
如此奇詭之術,眾人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此刻,見愁手中出現的這一把同樣奇詭的劍,只怕就是此術的關鍵。
一時間,就是梁聽雨那幽暗的目光,都不由投注在了此劍之上“早聽聞崖山大師姐見愁,另辟蹊徑,獨獨以一柄巨斧為武器。沒料想,今日斧頭沒有看到,反倒是見識了劍。只不過,你又能茍延殘喘到幾時呢”
誰都看得出來,剛才危急之間,見愁發動此術,已經耗費了極大的靈力。并且在剛才的交手之中,她表現出來的孱弱,讓梁聽雨相信,此刻的自己,要戰勝見愁,完全不是難事
她有少棘大尊之力在身,今日若不能“留下”見愁,哪里還有資格當這祭酒
雙目中,那一片深沉的漆黑更重,就像是宇宙最初的長夜,透不進一絲的光。
梁聽雨雙手手指輕輕一扣,那一擊不成后飛舞于空中的鴛鴦鉞,便重新飛回了她的手中,并且流轉著一股柔和的光芒,此明彼暗,此暗彼明,冥冥之間竟仿佛有一種奇異的感應。
這是一種熟悉的危險感覺,見愁頓時覺得棘手了起來。
她身體的反應,甚至比大腦的反應還要快上那么一線
只在梁聽雨起手再次襲來的瞬間,她整個人便再次騰躍而起,同時周身竅穴打開,任由空氣里的微風,流淌過自己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讓那一股韻律與自己手中的吞風劍相互應和。
仿佛此劍,已經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于是,這一刻,連她自己也消散在了這樣的風中,化作連天的墨潮
這是她昔日在極域面對生死危機時候領悟的一招,堪稱奇詭非常,依靠的便是見愁感悟自然這一份能力。
在當時深巷的對戰中,或是在極域第十八層地獄那一場交戰中,這一招都有出奇制勝的效果。
可在此刻,這般的奇術,竟只能成為一種狼狽躲閃的手段
梁聽雨從來不是什么善茬兒。
在判斷出見愁無法抵擋之后,她的攻擊,便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砸落,手中鴛鴦鉞,起起落落,光芒一道亮似一道
往往這一鉞才從她手中激射而出,另一鉞已經橫在了見愁脖頸之間
太兇,也太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