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也向王卻一點頭,便站住了腳步,在那圓柱旁,與其余人一起看著,并不說話。
當初第四重天碑第一換人這等的大事,在場之人誰能不知道
更不用說,身為當事人的王卻已經回了昆吾。有關于當日那一戰的細節,他雖然沒有透露,可對見愁的評價卻極高。
見見愁來了,其余三人也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除了與見愁相熟的吳端與王卻之外,橫虛真人座下大弟子趙卓、二弟子岳河都在,另有一名頗為瘦削的青年在最邊上,同樣打量著見愁。
他左眼暗紅,右眼深青,竟是難得的異色雙瞳。
見愁曾有過聽聞,橫虛真人座下五弟子司徒刑便是如此。
吳端隨后為她一一介紹,果然也都對上了。
因著她與吳端、王卻兩人相熟,三兩句話后,便自然地站得近了一些,湊在一塊,有一搭沒一搭地低聲說著話。
這般看上去,倒覺得她與他們關系很近。
比起一旁不語的謝不臣,不知情的人來看了,只怕還以為她才是昆吾弟子呢。
這大殿內、臺階下的氣氛,其實頗有些微妙處。
見愁察覺了,心中卻只哂笑一聲,半點都沒當一回事。
她一面低聲與吳端王卻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近日的大勢,一面卻是豎了耳朵,凝神聽著大殿之上眾人的商議。
鄭邀來的時候,事情其實已經談了有一些了。
但因為情況他早就了解,所以在聽的時候,也沒有什么阻礙。輪到他了,便將這六十年來從雪域那邊探知的情況,一一兜底講了個明白。
“如此說來,我們七門探知的消息,都大同小異了。”
橫虛真人聽了之后,眉頭慢慢擰了起來,卻是變得凝重了幾分。
“密宗新密、舊密兩個派系爭斗,于是新密自百世輪回中,設壇做法請出了圣子寂耶。誰料,由新密請出的寂耶,卻在爭斗中偏向了舊密,甚至進行了一番血洗。直到舊密八大法王,僅存三位,干戈才暫止”
這就是崖山昆吾兩門派出去的人出事之前的情況了。
可以說,在新密舊密兩個派系爭斗的過程中,整個雪域都十分混亂,各大寺廟之中大小爭端無休無止。
直到圣子寂耶出現,才讓形勢倒轉。
舊密一派,其修行的內核更貼近舊日佛門在中域時的傳承,行事也就更近于禪宗。
舊密占到上風,對眾人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
可現在,崖山昆吾派出去的人先后出事,卻成了一個不祥的征兆。
“自陰陽界戰后,佛門未從輪回中剔除。”
“尤其是如今禪密二宗之中,密宗與極域聯系甚密;密宗之中,又以新密藏污納垢最甚。若以常理論,舊密行事溫和,縱使撞見了我中域的修士,也不至于痛下殺手。”
“所以,行兇者,不是其他妖邪,便是雪域新密一派。”
修行多年,且當年與佛門有過接觸,橫虛真人對當年佛門分裂之事了如指掌,對密宗那兩派的行事風格亦知之甚詳。
所以,這推論早在他心中了。
只不過今時今日,才當著眾人的面,清楚地說了出來。
兩側坐著的,都是中域“上五”宗門之中的掌門或長老,此刻聽了他此番論斷,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龍門長老龐典,素來是個藏不住話的。
他順著橫虛真人這論斷往下一細想,卻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不由脫口道“可若按我們先前查知,新密一派在內斗中已元氣大傷,都龜縮起來休養生息,不敢擅自開啟爭端。如今怎么敢大張旗鼓,對崖山昆吾二宗門下下此毒手”
“這,便是問題所在了”
他能想到的,橫虛真人如何能不想到
甚至,身為中域正道的領袖,他能想到的,更深,更廣,也更遠。
比如六十年前乍現于西海的大妖氣息,比如六十年后明日星海那沖天而起的兇戾之氣,還有那些有關于極域的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