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雪域之后一直壓抑著的靈識,頃刻散開,覆蓋身周
“嗡”
位于她背后一丈處的虛空,立刻有空間波動傳來。
謝不臣已然現身,一雙漠然的眼中深藏著無盡的殺戮,劍起之時,寒風呼嘯,仿佛從邊塞吹來
馬蹄聲起,羌笛幽怨
殘月高掛天邊,可這狹窄幽深的走廊連著周遭冰雕雪砌一般的圣殿,卻都仿佛化作了黃沙戈壁
他劍出之際,竟有無數白骨隨劍勢驚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天子一劍,四海聽令
生生死死,誰敢不從
這無數具白骨骷髏,頃刻間就充滿了這一條走廊,甚至分布成一個龐大的半圓形,最外面的那些,甚至高過了整座法王殿
它們都空洞著一雙眼,形態卻各不相同。
有的騎馬提槍,疾奔而來;有的戴冠持節,咆哮嘶吼;更有甚者,脖頸后插一塊行刑令牌,揮舞著滿身沉重的鐐銬鐵索,遠遠向見愁甩去
不管是那撲面的陰風,還是迎面的嘶吼,一切都顯得如此真實,以至于使人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到底是枯骨,還是劍意
在察覺到謝不臣影蹤的一瞬間,見愁已經毫不猶豫,隱入風中
成百上千的骷髏白骨,一下就失去了目標,動作也跟著停滯了片刻,似乎有些茫然。但下一刻,謝不臣人皇劍,便半途倒折而起
竟是追著虛空中一道騰向上方的長風,沖霄而去
于是先前停滯的骷髏白骨,立時隨之高高沖向夜空
整條走廊上排著的無數巨大轉經筒,在這一刻,全被它們離開時帶起的狂風吹得旋轉起來,轱轆的聲響伴著清脆交雜的鈴音一道傳出了很遠。
這一刻,近處不少新密僧人都聽到了。
而遠遠站在圣湖另一頭的禪宗僧人與舊密僧人,則一直隔著圣湖,面向著圣殿,恰恰看了個一清二楚
雙方原在混戰之中,就是寶印法王與空行母都在半空中斗得你死我活,一開始見愁與謝不臣相斗那一點動靜,混在無數戰斗的雜亂聲音中,也不引人注目。
更何況,他們藏身于殿旁走廊中,本就不易察覺。
可這一刻,所有經筒一起轉動時的聲音,何等獨特宏大
所有察覺到異常的修士,循聲望去,便見得那一輪高懸于天邊的冷月之下,突兀地出現了一道清冷的身影,膚色雪白,長發如瀑
一身月白長袍,風格完全迥異于雪域。
在她身后,無數森然恐怖的白骨骷髏如潮涌出,揮舞著各自的武器,向她攻去
謝不臣人皇劍已脫手飛出,在這月下化作一道深暗的光影,隱隱然是這一切異象的中心,攜裹著無上天威,直指見愁眉心
這一刻
美人如玉,青絲如瀑;君子翩翩,長劍如虹
縱使周遭有無數的白骨與骷髏環繞,縱使身在雪域混亂的戰場,也無損此刻這一幕、這兩人,半分絕世的風采
新密修士中有人認出這兩人,一時驚愕莫名;還在交戰中的諸位上師與寶印法王等人察覺到了,卻是分不出神來理會;禪宗這邊卻是一眼就看出了這兩人衣著皆與旁人不同,猜他們來自中域。
可據他們所知,這個時候還在雪域的,除卻昆吾崖山那兩位天之驕子,可沒別人了。
禪宗這邊,一時有些面面相覷。
旁邊陪老僧慧念一起站著的了空,卻是之前見過見愁,一眼就認了出來。遠遠見著冷月之下、圣殿之上那兩道身影,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一塵師叔又說中了,這兩人果然打了起來
只可惜,相隔太遠,他實在插不上手。
倒是靠近圣殿這邊少數幾個新密的僧人見了,都驚呼了一聲“這不是前些天他們說的那個女妖嗎”
這般容貌,神出鬼沒,還一身月白衣袍,完全對得上啊
只是見愁都聽不到了。
此時此刻,她身后就是無數森然的白骨骷髏,每一具都透著一種狠厲的兇殺之意,那空洞的眼眶里,甚至隱隱有一種瘋狂
仿佛,他們奉命行事,乃是為皇平亂,為君清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