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這是聽到見愁話后,央金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因為那神明與圣湖的傳說在雪域任何地方都能聽到,怎么想也不過是世人編出的無數美好故事中的一個。
她小時候就聽過了,可從不相信。
然而,此時此刻,眼前這一名來自崖山的強大女修面上,半點看不出玩笑之意,那一雙清澈高遠的眼眸里雖透出幾分難言的奇異,可滿滿都是認真的鄭重。
于是央金心里竟出現了一個荒謬的想法。
她說的似乎都是真話。也許這個來自中域的修士,已經見過了他們雪域的神明;也許她真的有辦法,能讓那圣湖上的神明顯靈
“若你真能讓神明顯靈,神明自然會告知圣子的去向,為我等指明方向。”央金望著她,聲音卻因為忽然起來的一點渺茫希望,有些輕顫,“圣子所代表的,便是圣佛。雪域萬民,信仰的便是他。只要圣子出現,這壇城內外所有人都會被喚醒,他們的信仰與香火,都將轉嫁到圣子的身上。在這個雪域,沒有一個人能凌駕于圣子之上。即便是手握后土印的寶印法王。”
明白了。
圣子寂耶,才是這雪域無數信眾所要信奉的所在,也是遠遠高于所有法王的所在,圣殿因他而立,圣山因他而起。
只要他在,便沒人能越過他竊取信仰
見愁只想起了當初在圣殿后面,圣湖之畔,那隨手遞給自己一束雪蓮花,喊了一聲“恰果蘇巴”,便認她做了朋友的少年。
還有當年在極域,密宗宗圖的傳話
“八十一年后,你將成我摯交,全我涅槃。”
冥冥中,一切的細節都嚴絲合縫地碰撞到了一起。
極域里,宗圖提前告知來自圣子寂耶的斷言,曾為佛母的老嫗臨終留下關于藍翠雀的遺愿,多年后爆發在雪域的爭端和潛入雪域的自己,然后遇到了少年圣子寂耶,采了一束藍翠雀后在圣湖所見的異象
一直到此刻。
見愁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下自己所經歷的一切,好像都已經在那一位圣子寂耶的計算之中,并沒有任何意外的地方。
只是她并沒有抵觸和反感。
因為,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從這件事里發現任何一點懷有惡意的陰謀,相反,她感覺到的只有一種干凈的善意。
“圣子寂耶”
俯瞰著下方那無盡的、潮水一樣的雪域信眾,見愁心下的感覺復雜到了極致,不由呢喃著念了一聲。
雪浪禪師等人與央金一般,都沒有想到她方才竟然會說出自己有辦法這樣的一句話來。曲正風還好,老成持重,沒露出什么表情,小慧僧了空早已經瞪圓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央金的目光卻是從未從她身上移開。
此刻已經顧不得再問她何時見過,又為什么知道,只是懇切地追問“見愁道友,是真的肯定自己知道嗎”
“不,我不敢肯定。”見愁笑了一聲,也不怕嚇著央金,竟然直接搖了搖頭,只是趕在央金色變之前,又補了一句,“但曾經見過是真的,如果你說的神明與我所想的神明是一樣的話。而且,死馬當作活馬醫,有法子總比沒法子要好。”
好、好像是這個道理,但為什么覺得有哪里不對了空眨了眨眼,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見愁卻不解釋更多了。
她看了看其余幾人,道“眼下這情況,要行動只怕還得多番計劃,禪師,劍皇陛下,央金前輩,不如我等找個稍穩妥些的地方先定計,再行動”
雪浪禪師、曲正風、央金自然都沒意見。
可要走的時候,了空看著下方那些正虔誠吟誦的人,卻是面露不忍之色,猶猶豫豫,想要說點什么。
見愁看了一眼便淡淡道“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