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她險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暴露出來,就要先殺這個看起來與了空一模一樣的僧人了。
可下一刻,對方便向她眨了眨眼。
神情間有些無奈,還有一點“我也沒想到竟然還能這樣”的小興奮,當然也有向央金表明自己身份的意思。
是了空,絕對沒錯。
可越是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央金越覺得腦袋里面一團漿糊開什么玩笑,就這么明目張膽地混進去就這么明目張膽地跟密宗的僧人們走在一起而且自己可是返虛期的大能了,別說是一個才出竅的了空,就是同是返虛大能的見愁也未必能準確發現她藏身的方位,可了空一眼就看了過來,半點猶豫與疑惑都沒有,好像早知道她藏在這里一樣
一定是是禪宗那幾位高僧暗中給了幾道玄異法寶吧
嗯。
一定是這樣。
藏身在這圓柱后面,央金又想了半天。
但了空卻是不敢說一句話的,他能混進這一隊僧人之中,本就是機緣巧合,所以這當口上只給央金遞了個眼神,便隨著那二十來名密宗僧人向前面走遠了。
圣者殿便在整座大陣最中心位置正下方,那一道從天而降的細細金色光柱,已然變得粗壯了不少,連著圣山下壇城中的梵唄,也洪亮了許多。
信眾們平日何曾見過這等奇象
只在陣法變化這片刻間便激動了起來,心中的虔誠更添上幾分,加劇了那陣法的運轉,也讓陣中那一道光柱變得更為純粹。
央金望著了空的背影,情知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雖然怎么也沒想明白了空到底是怎么混進密宗僧人之中還不被發現的,但反正歸結于他三世善人積攢下來的好氣運就行了。
關鍵時刻,管不了那么多。
她沒了空這么好的運氣,當然也沒有這樣的傻大膽,所以依舊是按照自己原來的老方法朝著陣法的中心靠近。
已經沒有幾個人能看清楚此刻的圣者殿了,這雪域圣山上最高、最宏偉的一座大殿,完全為那從天而降的金光所籠罩,像是這佛國最觸不可及的神與圣的居所。
寶印法王,便端坐在這居所之間。
圣者殿地面上勾畫著的陣法,也已經變成了完全的赤金色,甚至在陣法運轉之間從地面上浮了起來,線條與線條相連,很快竟然彎曲成了一盞巨大的金色佛蓮。
地上的金色與天上的金色,交相輝映。
地上的金蓮成為寶印法王座下的蓮臺,天上垂落的金瀑則墜入他眉心那一只睜開的黑眼中
分明是磅礴的力量,可進入那一只無神的黑眼時,卻如同一粟進了滄海,根本不值一提般,半點多余的反應都沒有。
寶瓶法王也是三寶法王之一,他心內知曉這一次圣祭的目的何在,所以陰沉的面目格外凝重,雙目之中更有一種難以壓抑的興奮與狂熱。
他干瘦,且蒼老。
耷拉的面皮上滿布著皺紋,每一條皺紋都像是一道溝壑,溝壑里隱隱藏著幾許臟污痕跡;瞇縫著的眼睛被垂下來的眼皮和兩道灰白的眉毛,重重壓著,好像看不見了似的;人雖然盤坐在這殿上,可一眼看去,依舊覺得他枯瘦得像是一只細細的瓶子。
一串處子骨做成的佛珠掛在他手掌之間,每一粒佛珠都雕刻成惡鬼模樣,在他嘴唇翻閉吟誦佛經之時,隨著掐動的手指不斷轉動。
只是某一剎,忽然一頓。
像是隱約從周遭這喧囂嘈雜之中聽到了什么、感覺到了什么一般,寶瓶法王那慘淡的眉毛一抖,忽然就皺了起來。
已經返虛中期的他,幾乎擁有能覆蓋整個雪域的龐大靈識,平時雖然沒有放出來,且在這種敏感而關鍵的時刻也不敢放出來引起十九洲上其他宗門大能修士的注意,可在這種時候,靈識覆蓋著整座最關鍵的圣山,他還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