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神明有什么用呢
寂耶來自人心底最虔誠的信仰,最純然的閃念;伽藍則生于人不滅的欲念,最污濁的渴望。
善生惡始,人心從來兩分。
世人渴求祂們這樣的神明庇佑,以為神明主宰一切,神明強大無匹,殊不知神明也在渴求世人的信仰。
世人沒了神明,依舊能存活于世間。
神明沒了世人,卻只能無聲地隕滅
那一束小小的藍翠雀躺在祂的掌心,為風吹動了藍紫的花瓣,寂耶能聽到那發自祂心深處的聲音。
也許是祂自己的聲音,也許是伽藍的聲音。
于是抬起了手指,用一種熟悉又陌生的姿態,拈花而笑,將這一束鮮妍著、搖曳著的藍翠雀,輕輕地安放在耳畔發間。
那是一種籠罩著薄霧般的美,用眼看不清祂的面容,用心去感受時,才覺出那種直指人心深處的美
這一刻,祂是寂耶,也是伽藍。
這一刻,祂是善,也是惡。
這一刻,祂是所有人眼底的神明,也是自己眼底最縹緲的一場幻夢。
不遠處的寶印法王已然在圣祭陣法消失的瞬間發現了變化,偏偏這一刻曲正風等人像是猜中他想法一般,恰掐著此刻向他襲來
空行母央金在先前的爭斗中已然受傷,臉色慘白;
雪浪禪師身為有界大能,在抵御過方才那一陣狂猛的攻擊后,面上也顯出疲憊之色;
就是手持崖山劍的曲正風,指縫間也壓出了鮮血。
只是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此時此刻才是這一戰最關鍵的時刻,于是雪白的法螺從半空落下,金色梵印從地底升起,深灰的崖山劍爆出最悠長的劍吟,橫掠而去
那猙獰的黑氣卻偏在此時沸騰一般翻涌
在這三道悍然攻來臨之前,原本大團的黑氣竟在此時驟然一裂,分化成千千萬萬道
如云霞,如水柱,如珠串
天地間一聲憤怒的嘶吼
在這電光石火危急之間,寶印法王竟將自己此刻的本體化作千萬,溢散逃竄而出,化作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徑直向著廢墟上空的寂耶而去
“轟”
三道強勁的攻擊幾乎同時到來,卻也同時落空,竟在虛空中撞到了一起,狂亂地泯滅
天際,只有那一片黑云。
疾風呼嘯,危險已然來臨
可這時候的寂耶,還有什么好懼怕的呢祂凝視著前方,凝視著這早已不是寶印法王的“寶印法王”,凝視著祂本不該屬于此界的身體,只想起了自己,寂耶與伽藍誕生于這人世間的始末。
祂們是這世間近乎于悖論的荒謬存在。
世人渴求救贖,渴望得到解脫,所以信仰神明;而神明卻并不能為他們帶來救贖與解脫。
也許救得了一個,但救不了所有。
世人空將渺茫又殷切的希望寄存于本不存在于世間的神明身上,硬生生造就了神明,卻從此失卻自救之力。
天地間,神明本不該存在
也許,愿望的最初,便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吧
在席卷而來的猙獰黑云中,祂頭上戴著那一束藍翠雀,任由半白半藍的衣袍鼓蕩,終于還是輕輕地微笑起來,舉重若輕般,尋尋常常,一掌覆下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