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愁不過是心有疑惑不能解,偶然想起這枉死城舊宅之中曾有過一些與輪回相關的論述,又念及張湯曾為自己保留這舊宅,所以才決定來看上一看。
她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在此處看見謝不臣
在望見對方立在那窗前梅邊時,一種毛骨悚然之感便頓時襲了上來。
她下意識便想要警惕地往后退一步,但轉瞬間清醒的理智便讓她強行制住了這種下意識的舉動,不但沒有退后,反而向前走了一步。
見愁面上的笑意毫無破綻,心電急轉間,已然回道“枉死城已然攻下,聽聞大致已查檢妥當,我便來看看。倒是沒想到,方才從街上經過,無意發現謝道友竟然在這里,有些好奇,便進來看看。”
全然不提自己就是這舊宅主人。
她邁步走入院內,又問謝不臣“謝道友呢,可是這院子有什么特殊之處”
論修為,見愁比謝不臣高一個大境界。
所以按照常理來講,見愁從外面路過,能發現謝不臣,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而謝不臣修為不夠,察覺不了見愁的靈識,也是常理。
但這一切不過僅僅是“常理”罷了。
謝不臣站在窗內,隔著半開的雕窗看她,一身青袍帶著幾分出塵的風雅,三枝斜梅更襯得他神定氣清。
聽了見愁的話,他仿佛沒有起什么懷疑。
見她從院中走上臺階,也沒阻攔,只答道“這宅院確有幾分特殊之處。不久前一些同門入城四處查看,查到這宅院時便發現了些異處,所以請了我來一看。見愁道友來得,倒正是時候。”
“哦”
見愁背在身后的手指悄然握緊,但觀謝不臣入世中期的修為沒有半分變化,平平地立在那邊,便走進了這屋舍之中。
一應擺設都與當年沒有什么變化。
黑色的、平整的地磚,一排又一排放滿了書的書架,桌案上的筆墨紙硯是她當年離開時的模樣。
腦海里無數的細節瞬間飛了出來。
在走入這屋舍的片刻間,見愁便已經確認,自己并未在這一座枉死城舊宅之中,留下任何會讓人辨認出“崖山見愁曾在此宅居住”的痕跡與破綻。
謝不臣輕輕拭去自己指尖方才沾上的灰塵,知道見愁進來,便側身挪開了一步,低眉看那窗沿道“這宅院之古怪,當從此處始。見愁道友既然來了,不妨一看。”
窗沿上刻了一行字。
愿惜花人有緣,代吾養此梅。
往后被梅瓶壓了半截的,是“地藏轉生池水,謝君而答之”。
見愁當年就已經看見過了,走過來便微微一挑眉,似乎有些驚訝“這屋主倒是個雅人。不過,轉生池水”
謝不臣抬手輕輕一點,竟有一點瑩碧的微光自他指尖冒出,向這屋內某一塊為陰影覆蓋的地磚上一落。
“嗡”
幽幽的綠光頓時熾盛,屋內竟出現了一座陣法
片刻后,陣法被破。
這屋子最中心處的地磚發出“咔”地一聲輕響,往下沉去,隨即是這地磚周遭的地磚,一圈連著一圈,如漣漪一般盡數下沉。
很快,便現出了地底那兩尺高的凹槽。
只是今時今日,凹槽中已無半滴水了。
見愁沒說話,看向謝不臣,好像在等他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