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邪不想哭。
他抬起衣袖,用力地擦著臉上的淚水,想要重新攥緊劍,如往日一般仗劍戰斗。
可又如何能忍住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罷了。
曲正風站在后面看著,終于還是將自己的手掌伸了出去,因常年練劍而長有薄繭的掌心,輕輕地搭在了方小邪的肩膀上。
然后微一用力,便將人提了回來。
方小邪紅著眼,轉頭看他。
可他卻沒看方小邪一眼,只是目視著前方,從他身旁走了過去,淡淡道“你這樣,可當不了崖山的大師兄”
玄黑織金的長袍,厚重極了,也壓抑極了。
曲正風越眾而出,只留給眾人一道沉穩的背影,寬闊的兩肩仿佛還是往昔一般可靠。
為身后的人
擋住風,擋住雨,擋住那些所有本不該有卻偏偏出現的傷痛。
恍惚間,好像又是昔日崖山的大師兄
可只有曲正風自己知道
他也不過一介懦夫。
沒有選擇與見愁一道重新潛入極域,而選擇與所有人一道正面作戰,不過因為“不敢”二字罷了。
此時此地,是他站在了方小邪的面前,代替了他來面對。
可這一點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此時彼地,真正直面最血腥、最殘酷之人,并不是他
他曾頗不滿意的那名“小師妹”,終于還是肩負起了本不該屬于她的責任,像一位真正的“大師姐”一樣,站到整個崖山所有人的前面,為他們擋去風雨
殺。
一個字。
戰。
一個字。
可無論“殺”還是“戰”,聽起來簡短,卻好像永無止境,連天幕都被染成暗紅。
黃泉水一如九頭江水,在極域的荒原上奔流不息,淌向黑暗的深處。
船,終于停下。
所有的鬼修都走了下來,站在岸邊的棧道上,只有見愁還立在船尾。
傅朝生向她走了過去,本想要提醒她該下船了,可注視著她此刻的神情,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愁卻察覺到了。
她慢慢從那一片深重的黑暗中撤回目光,看向他,道“知道了。”
然后她從船上走了下來。
傅朝生于是又想起鯤那一句“看不懂”,他跟在她后面,走在她身畔,明知不合時宜,卻還是問出了口。
“是吃了那顆心,便會生出情嗎”
“”
見愁腳步頓住,慢慢轉過眼眸來看他。
許是這一路行船之所見,讓她眉間多了幾分壓抑的沉凝,更添上一點心不在焉的恍惚,所以連聲音都有點飄忽。
但答案卻是否定。
“不是情。”
傅朝生看她。
她卻已淡漠地垂眸,重新邁開了腳步“是欲。”
不是情,是欲。
只是有時候,這二者往往難分。
誰也不知道,在有了“欲”后,跟著生出來的,會是什么。
帶著血腥味的風吹拂著傅朝生藏藍的衣袍而過。
河灣里,已經沒有半根枯骨。
河岸上卻立了一座白骨砌成的義莊,一片恐怖的黑色瘴氣將其籠罩在內,也遮掩了莊內那一口又一口的暗紅血棺,陰森邪寒,數之不盡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