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蜉蝣,就不該脫出此命
凡逆天者,皆不能存于此界這,便是規則
根本不需秦廣王多言,傅朝生便知道這規則一旦降臨他身,將會發生何等的危險。
可他偏偏不能避開
避得開一時,避不開一世,他不能不戰
因為眼前的秦廣王便是他的對手,而其背后一定有更緊要的籌謀,若被他拖住時間,那他棄了見愁不顧強行襲來此處,便不具有任何價值和意義
而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蒼白的面孔上幾乎沒有什么屬于人的情緒,顯得漠然而冰冷,只有那一雙深墨綠的眼瞳里,仿佛閃過了一抹燃燒的火光。
是怒火,亦是戰火
淺淡的艾青長袍在風中飄擺,上面爬滿的青苔似的古舊圖紋,竟在那衣袍上如水草一般游蕩,像是溯流返岸的江河游魚,“嗡”地一聲,便震了出來
秦廣王眼底,頓時劃過了一抹驚異。
因為這青苔似飛出的綠紋,在拋灑而出后,將化作了無盡紛飛的蜉蝣暗影
太小了,以至于根本分辨不清。
當它們聚攏飛舞在半空之中時,只像是一片淺淡不一的青綠墨影。
分明一種脆弱的美。
然而,在它們呼嘯著投向那一行代表規則的金色古字時,這種脆弱,便成為了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壯
飛蛾撲火,是赴死,亦是向光
若說那一行金色古字本就是規則的一部分,本就是秦廣王的一部分,那這一片青綠墨影,便是蜉蝣愿力的一部分,是傅朝生的一部分
傅朝生逆天,秦廣王亦是逆天
前者的存在是蜉蝣長生,違逆輪回法典規則;后者的存在是規則化生,在法典中未有任何載述。
此時此刻這一戰,完全不是什么末流的術法之戰,而是一場逆天與逆天相爭的道法之戰
從沒有什么“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不爭個生死高低,誰敢自命“大道”
傅朝生的眼底,暗潮洶涌,昔日登天島上那紅日噴薄于海上之景,仿佛都倒映了進去,讓他擁有十足冷漠的妖性。
竟是悍然無畏,半分不停
“嗡”
實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聲響,更不見周遭世界湮滅,只不過是金字綠影,在這千里亦咫尺的瞬息間,碰撞到一起
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變化。
無法用肉眼分辨,卻給人以心魂的震顫,仿佛在那虛空里產生了一種高于物、離于形的涌流。
形于外者,不過是那一道膨脹成金河的古字,頃刻間化為了塵霧,盡數落在那青綠墨影之上,眨眼如水銀瀉地,消失了個干干凈凈。
而那一片青綠墨影,則瞬間崩散
就像是被某種無法抵抗的運命所擊潰,然而卻偏有那么一點一抹,一絲一縷,在極度的不甘不愿甚而不忿之中,留存下來。
規則說,運命所系為天定,天定不可違
可縱使法典上寫有一千一萬句“朝生暮死”,這一方天地,這元始星辰,亦孕化出他不死不滅姓傅名朝生者來
誰言,規則不能打破
所謂既定之規則,存在的意義,不過是“破而再立”
傅朝生非是以術法來應對秦廣王的法則,而是未閃未避,強行接了下來
只那么一剎,他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疾馳而來的影子,像是畫在紙上一樣,被光一照,竟變得虛幻了一些
這分明是在秦廣王一擊之下遭受到了重創,被剝去了一部分由蜉蝣一族愿力聚集起來的命力與妖力
然而他并沒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