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的羽翼,透著幾分虛無的幻渺。
出時只是不大一道白影,可待撲到轉生池上空時,其大小已能覆蓋先前半座八方城范圍
十脰九頭,卷翼如云
“九頭”
在它出現的瞬間,本一心一意要置見愁于死地的秦廣王,已駭然變了面色
恐怖的危機感,劇烈躥升。
祂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舍棄了攻擊見愁,轉而將手中生死簿罩向這突然撲近的九頭鳥殘魂
身為盤古做創立之規則,祂太清楚對方的能耐了。
畢竟曾是盤古坐騎,伴隨盤古一道來到此界,創立輪回,司掌引渡生魂之任。光是當年奪取輪回之權,將其斬殺,便耗盡了祂心力。但最終也讓對方一縷殘魂逃走,此后遍尋極域未得其蹤
誰能料到,它竟會從十九洲修士袖中飛出
倉促之間,即便秦廣王反應再快,也追不過九頭鳥有備而來早在當年鼎爭時,它便已發現了見愁與鬼斧之間那一線隱藏的聯系,又因看穿她崖山修士的身份,才助她一臂之力,強行為她渡過玉涅之劫,將本只有一線的帝王紫化作了真正的閻君命
等的,就是今天
在秦廣王那生死簿倒扣在它冰雪似干凈的羽背上的同時,它已到得接近崩毀的見愁面前,最中間那鳥首上三枚如意羽在風中舒展,竟是鳥首一垂,向見愁元嬰探喙,深深地啄進她眉心
“轟隆”
鳥身之上,雪光忽如瀑流一般崩散,又似遇到了旋渦一般,向見愁眉心注入
河流西去
百川歸海
那是何等一種純凈而威懾的力量
遠遠超出了所謂的靈力與魂力,神秘且悠遠,縹緲而厚重,仿佛來自于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只短短的一瞬,已全數匯進見愁殘破的神魂
在秦廣王先前絲毫不給人空隙的攻擊之下,見愁僅能憑借那一線執念與之相抗相斗,希冀于能控住鬼斧,再以鬼斧反制秦廣,數度交手下來幾已油盡燈枯,神魂落在將滅不滅之間,已然危急
她甚至能清楚地感知到魂魄如星辰一般散落。
可在九頭鳥這鋒銳的尖喙啄進她眉心的瞬間,一切崩潰散落的趨勢頓止,好像時光在這一刻不再流動,繼而更生出倒流之感。
雪白的神光,從她眉心淌向整個元嬰,竟然將那無數已經向外崩散的神魂碎片重新聚攏
一片一片,又一片
說來極緩,實則迅如疾電。
簡直像是方才崩毀的畫面倒回了一般,見愁的元嬰與神魂,眨眼間已恢復了原型原貌,甚至隱隱間因這力量貫體的霸道,透出一種幾乎要將人撐破的失控和飽脹
好像連神思都被淹沒進這神秘而古老的力量中,耳旁只能聽見那仿佛來自遠古、是甚而來自荒古的呼喚,墜入蒼茫無盡的海洋,躺進萬萬億奔涌的時光,隨波逐流
她一抬手掌,骨骼血肉,恢復如初。
可舉動間,卻好似忘懷了自我。
這一刻,向那鬼斧伸出手去的,不是見愁自己,而是伴隨著九頭鳥這一啄,灌注進她身體里的某一縷至強至尊的意志
原本巋然不動的鬼斧,忽然劇烈震顫。
好像已經感應到了某一種熟悉的氣息,某一種令人懷念的氣息,某一種不得不從的氣息,于是漫天熾光如長鯨吸水般一收,已落入見愁掌中,繼而光芒更漲
“砰”
距離鬼斧極近的秦廣王猝不及防,一如先前落入神祇少棘圈套的傅朝生一般,被這萬丈熾光打了個正著
先前祂安然無恙,是因鬼斧無主,而祂本屬輪回。
眼下見愁得九頭鳥以盤古神力貫體洗髓,已掌握此斧,則與她為敵,便是與此斧為敵
縱秦廣王再強,又如何能逃
人形頓滅,生死簿崩,判官筆毀,只余無數盤旋的古拙金字一團,在半空中炸開
竟是被打出了法則本形
同時,下方轉生池巨震
人在半空之中,向下俯視,但見以此池為中心,周遭地面一丈連著一丈塌陷,遵循著玄奧的規律,竟然在這極域大地上塌陷出了一枚巨大的原型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