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先脫離見愁這一片膨脹到至少覆蓋整個極域的意識,公平交戰便無從談起,祂的一舉一動都見落入對方掌控,不會有半分勝機
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祂本是輪回法則,執掌著此界輪回,無論如何也無法脫離此界。再遠,也無法進入那茫茫無際的宇宙。
更何況,見愁怎會任由祂脫逃
沒有重新凝聚而出的一線天大劍,只有那蒼穹盡頭,地心耀日里,一聲悶雷般的咆哮
好似有什么龐然大物,從星辰深處沖出
這一瞬間,極域上空最濃稠的那片黑暗,忽然就被驅散了。
萬丈紅云忽然蒸騰,千里赤浪沸煮如涌
那涌動著巖漿的地心,星辰最滾燙的心臟,在這一聲咆哮里,劇烈地震顫
就像是一刀劈開了波浪
熾如耀日的地心表面,竟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赤紅的磅礴斧影,幾與地心等大,從那裂縫中轟然旋出
像是一場噩夢
才遁至天邊緣的秦廣王在聽見那一聲咆哮時,便感覺自己腦海中轟然一炸
迅疾的身形,竟在此刻停滯。
就好像是受到了某一種無法抗拒的召喚,來自祂本體法則深處,來自星辰的深處,來自時間和空間的
六道輪回,盤古所創;
開天神斧,盤古所持。
祂不過是輪回法則生出靈智后所化生的存在,本就是這天地法則的一部分,是盤古的附庸,又如何能抵抗來自其斧的攻擊
更不用說,這女修恐怖的意識,還覆滿此界
自此斧落入見愁之手時,祂就應當明白作為極域第一殿秦廣王,祂的命數已盡
生因覆輪回,如今失卻鬼斧,則輪回難覆。
逃有何用
有那詭詐的九頭鳥殘魂加諸于見愁身上的盤古神力,更兼她必已堪破迷障明晰道心,祂已根本不可能再將此斧奪回。
于是這一剎,秦廣王忽然就放棄了逃遁,也放棄了反抗。
只在這紅日向祂劈來之時,轉身而望
一身威嚴的袞服被迎面來的勁氣吹起,沉冷的面容上好似布滿冰霜,唯那一雙眼眸,前所未有地明亮
又怎能不明亮呢
在極域數千年,祂是掌管輪回的法則,自有記憶始,便是誕生在轉生池中,化形而出。
祂并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靈智。
祂只知,祂誕生之初最原始的第一念,便是覆滅輪回
從此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曾有一步跨出極域,長在這陰慘蒼穹下,不知那十九洲富饒廣袤的大地上,是何等天日。
乍見這一輪紅日,竟覺新奇。
雖從地心中出,卻比巖漿滾沸的地心更亮
比日更像日
比光更像光
圓圓的一輪,太大,所以令人望而生畏,滿心震怖;赤紅的色彩,如鮮血染就,又為光明所鍍。
也許十九洲的太陽,便是此般模樣吧
秦廣王注視著它,看它在自己眼底放大,如入無人之境般穿過自己本屬虛無的身體,落向極域萬萬里惡土
“轟隆隆”
大地上裂開了巨大的溝壑
一斧之力,紅日一斬,竟楔進了下方深厚的底層,貫穿了十八層地獄,破開了兩界間釋天造化大陣,透到了另一頭的十九洲
黎明已至,殘夜將盡。
浩瀚的西海之底,好似沸騰一般,劇烈地涌動起來。
那一輪紅日的斧影,竟劈出了一條縱貫半片西海的海溝,從陳年的淤泥里擠出,驚動了深海里無數的水族,從海面上躍出
光照四方
這一瞬間,東方的朝陽,亦穿破覆蓋著十九洲大地的黑暗,自極東處來,與這西海之日,交相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