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珠旒在眼前晃動,玄黑的底色上銀紋流淌如川,眨眼卻染上猙獰的赤色
眼眸深邃,眉宇凜冽
森然白骨堆砌的閻殿,便在她身后佇立
這一刻,天地間忽然一片寂靜
極域無數鬼修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十九洲眾修士駭然色變,卻憶起當年三千小會一人臺下那屬于見愁的“未來”
舊日影,今日形,頃刻重疊在了一起。
多少人,目眩神迷,心為之驚
就連正為盤古神力所摧毀的秦廣王,在看見這一幕時,都生出一股莫名的震悚來。
帝王紫,閻君命。
到得此刻,祂才明白,凡你恐懼之事,終會到來。
可為什么
祂始終不明白,在這靈智即將被抹殺的最后時刻,只極為不甘地向她質問
“道既相同,憑何滅我”
她分明也是要覆滅這輪回,分明也要與這世間之人為敵
同道,為何相殺
這一句質問,旁人聽不明白,見愁卻一片了然,只淡淡道“道無高下,術有正邪。”
抬手拂袖間,一股渾然天成的力量,便似清風吹遍河山萬里,蕩去了此界一切天地靈氣,鎖住了此界所有地力陰華
也掃清了乾坤陰霾。
于是秦廣王忽然就看清了她身后那一座白骨閻殿高處,深深篆刻的兩枚古字。
那是她位登閻君的封號
“平等,平等,哈哈哈哈”
一怔之后,秦廣王竟忍不住仰天長笑,仿佛見著這天地間什么荒謬至極之事,又仿佛憐憫她所踏上的這一條不歸之路
道同術異。
她說“道無高下,術有正邪”,所以殺祂。
可一旦她踏上此路,在這天下凡夫俗子眼中,只怕連“正道”都算不上,談何“正術”
到底是相逢太晚。
若早千年能遇見她,今時今日,當是另番模樣。
覆滅輪回,易如反掌
只可惜,祂初見她,便已因帝王紫生出了萬般的忌憚,只恐她為此劫變數,未能共謀大業
可到底,“吾道不孤也”
在見愁向祂伸出手來時,秦廣王生自蒙昧的最后一縷靈智,亦雖盤古神力的撕扯而崩散,只余下一聲含悲的嘆息如囈語傳遞。
判官筆毀,生死簿存。
祂成了它。
人散做光,光凝成字,字落到那生死簿上,生死簿合成一卷,終飛過虛空,落到了見愁掌中。
冷冰冰,沉甸甸。
她想起了枉死城里,翻遍那九世人故書,初見“縱輪回億萬,我依舊是我”時的震撼;想起了鬼門關前,崖山人斬崖山魂時,逆著人潮走去的惘然;亦想起了駐地之內,她得傅朝生答“我當是一幅畫,而不當是一張紙”時,撫掌而笑的荒謬
淚痕一滴,忽從眼底滑落。
除卻已磨滅了靈智、不存于世的秦廣王,這天地間只剩下她自己清楚,她決意走上的是怎樣一條路。
霜雪似的面容上沒有半分波動,她用一種冷寂而孤獨的目光,看著這錄滿輪回法則的生死簿,仿佛面上這一道淚痕與她己身毫無關系,只站在這一座嶄新的閻殿前。
像極了一尊新的神明。
“拜見閻君,拜見平等王”
極域萬千鬼修不論修為高低,皆轟然跪倒,匍匐在她腳下
山呼如嘯,回蕩不絕。
日月冕,山河袍。
此時此刻,她是極域八方城第九殿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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