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強勢的回護,簡直稱得上是不問青紅皂白
昆吾眾修頓時已怒目而視。
但僅僅是下一刻,他們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轉開了,甚至還帶上了一分難以置信的驚駭,望向了見愁身后
那是一種極其不祥的目光
落在見愁眼中,便是所有人都忘了責斥她,也忘了方才到底為什么拔劍,舉起的劍盡皆頓住,一張張怔住的臉,讓她心底充滿了不安。
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好似在這一刻消失。
靜止了那么一個剎那,又轟然向她耳中撞來。
“大師兄”
“劍皇陛下”
“曲道友”
“大師兄”
此起彼伏的聲音,交織成了一片,竟是分不清從何處響起,更分不清是何人發出。
見愁忽然就意識到了什么。
但腦海中只有一片的靜寂的空茫。
她慢慢地轉過身來,周遭所有人或驚或恐或不解的面孔,都從她眼前劃過,沒留下半點痕跡。
吹過的風甚至讓她想起了某一日的傍晚
初到崖山,剛過了險峻的崖山道,便見著摘星臺旁,立了一道昂藏的人影。
那時的風,好像也是這般。
曲正風的劍,竟不是向著前方那昆吾的眾多修士,而是深深地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在見愁為他擋去前方一切攻擊之時
鈍極的劍鋒,穿透人身體,偏容易得像是刺穿一塊豆腐,好似根本不費什么力氣。
從前胸入,自后背出。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劍鋒滑落,點到地上,漸漸洶涌。
這一劍,太決然了。
似乎根本沒想過留給誰挽回的余地。
整個劍身都穿透過去,只余一截劍柄,還握在手中
真像是一場噩夢。
見愁看見了他翻飛的織金長袍,看見了他染血的雙手,也看見了他那一張平靜的面容。
但這一瞬,唯獨讀不懂那復雜的目光。
她張口便欲呼喊什么,可天地間驟然凄厲的冷風卻呼嘯著灌了來,將她的聲音散入風中,眨眼不聞。
“噗通”,曲正風倒入那翻涌的云海間,層云托住了他血染的身軀,那海光劍亦落在云間,光芒漸淡。
里里外外,所有修士都愣住了
誰也不明白曲正風為什么要這樣做。
見愁分明已在橫虛真人自戕前立誓,舊日恩怨既往不咎,他這又是何必,又是何苦
崖山劍,崖山三劍之一。
化生自崖山山體之中,乃崖山最靈秀正氣之劍,雖為石質,卻削鐵如泥,摧魂毀魄,易如反掌。
便是此刻沒入其主之體,威力也未有半分消減。
只是那一腔赤子熱血,澆灌于劍身之上,到底令此劍感出了幾分深重的悲哀,顫顫地鳴響
見愁周身已冷得沒有知覺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緊緊握著一線天,只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似乎很穩,也似乎很晃。
曲正風的目光,落在她面上,只道一聲“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