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蛇那有力蛇尾,在湖面上猛地一擊。
“嘩啦”
水光接天,影騰如龍
他倒豎的金紅色瞳孔陡然張大,竟亮得像是兩盞明亮的燈籠,龐大的身軀乘著渾厚妖力,直接穿破了劍落時掀出的那磅礴水墻,向見愁張開了血盆大口
猩紅的蛇信在口中顫動,尖利的蛇牙里藏著劇毒。
一名巔峰金仙的速度何等驚人
見愁身形才方落在湖面上,便見那水墻后一團黑影向她撲了來,若不立刻做出任何反制措施,只怕下一刻便會被吞入蛇腹之中。
可她偏偏沒動。
滿世界的水聲劍吟,還有這迫近的虺蛇嘶鳴,可穿透這一切一切聲響,她卻聽見了琴聲,也聽見了心聲。
極動轉為極靜,不過一剎。
琴音里紅顏彈指白發,刀劍相交已殘,花開花落,花謝花飛。殘夜里一盞孤燈放在窗下,明黃的火焰焰心發藍,漸漸暗了下去
見愁原本高舉的劍,竟在這一刻垂下了。
她微微搭著眼簾,好似低眉的菩薩。
那血盆大口就在眼前。
與虺蛇本體相比,她小得能被這蛇口直接吞下,連骨頭都不帶吐的。
然而應虺的心底,卻生出一股難言的玄奧。
是一聲帶著惆悵的輕嘆“誰告訴你,崖山出名的,只有拔劍呢”
拔劍臺雖高,也不過離地三十三丈。
而那還鞘頂,卻高踞于崖山之巔,與崖山齊高
劍移開了,眸卻抬起。
顛倒真人指末的弦輕輕一顫,震碎了墜落于弦上的水花。
巍巍的尾音飄飄搖搖。
她濃長的眼睫,亦輕輕一顫,如蝴蝶振翅,沾上那通明的天光里微雨的杏花
“嗡”
“嗤”
就像是有一道圓融無爭的劍氣,自她眉睫間飛彈出去一般,劍分明未起,應虺的頭顱已應聲而落
湖上波瀾依舊壯闊。
那壇中拋起的醇酒還在半空之中。
從彈琴的顛倒真人到觀戰的月影,再到悟劍的負劍生,全都沒有反應過來。
虺蛇龐大的蛇身墜入湖中。
見愁虛立在湖上,再橫劍,那飛起又落下的頭顱已正正好落在她一線天上,眨眼便被一道劍氣催成四只白骨酒盞
“嘩啦啦”
酒落如雨濺
轉劍間,酒盞已滿,壓在一線天赤紅的劍脊之上
那鋒銳的劍尖,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正正好高出棋盤一尺,斜斜指著白衣的月影。
一聲笑,是一身傲。
“殺盡人頭作酒杯,卻不知諸君壯膽有無,敢否滿飲”
酒盞便在劍上。
妖血染紅了半片湖泊。
她冷淡的眉峰有一分煙火氣,笑聲平淡,渾然不似才屠滅了立斜陽十九人,只像是轉身為他們取了酒盞來一般。
身上依舊未沾半滴血
三人都是見慣了殺戮的,這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足足怔了片刻。
顛倒真人一下大笑起來,才道一聲“有何不敢”,徑直從她劍上取盞。月影與負劍生亦從這一戰中,品出了幾分萍水相逢卻意氣相投的默契來,抬手取了酒來,仰頭一飲而盡
“好酒”
“好琴”
“好劍”
“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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