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見那股血腥味兒,臉色煞白,只覺反胃。
先才退開的所有護衛這時才連忙奔了回來。
有人去查看那刺客情況。
劍書則是直接走到了謝危身邊。
謝危左邊袖袍上已是一片血污,連帶著那一張如清竹修長的手上也沾了不少。
他見了,便從袖中取出一方干凈的錦帕雙手奉上:“先生。”
謝危接了過來,卻一轉眸,目光落在姜雪寧耳廓。
他看了片刻,只將這一方錦帕遞了出去。
姜雪寧頓時愣住。
后知后覺地一抬手,指尖觸到了一點粘膩,放下手來看,是少數一點濺到她耳垂的血跡。
一時毛骨悚然。
她怕極了謝危,然而方才對方竟沒趁機殺她,使她困惑,如今更遞出這樣一方錦帕來,叫她暗驚之余更加惶恐。
猶豫了好半晌,濃長的眼睫顫了顫,她才小心地伸出手去,從謝危遞出的手中取過錦帕,低聲道:“謝過大人。”
因上一世曾有被他說“自重”的難堪,所以她此刻十分謹慎。
只拿錦帕,手指卻不敢挨著他手掌分毫。
然而那錦帕雪白柔軟,以上等的絲綢制成,被她取走時,一角垂落下來,偏偏自謝危掌心,似有似無地劃過。
長指痙攣似的微微一蜷。
他看見她伸手時腕上露出那道淺淺的舊疤,竟覺自己口中隱隱又是血腥味兒,只收回手來,注視她道:“沒受驚吧。”
姜雪寧擦拭了耳際那一抹血跡。
錦帕上染了血污。
她低垂著目光:“幸而得遇大人,知道您必有辦法相救,所以還好。”
“是么?”看她拭了血跡,將那一方錦帕攥在手中,謝危向她伸了手,卻淡淡道,“可方才聽寧二姑娘在車中提及對危救命之舊恩,倒更似怕危袖手不救一般,看來是危多心了。”
姜雪寧聽到這話險些魂都嚇沒了一半,又見他伸手,便下意識將錦帕遞還,強作鎮定道:“那是故意說與刺客聽的,也好叫他存一分希望,不至于殺我滅口。”
謝危自她手中接回那一方錦帕,又垂了首,一點一點,仔細地擦試著自己剛才濺上鮮血的左手,竟不再言語。
沉默使姜雪寧心里打鼓。
一旁的劍書見狀,看了謝危一眼,默不作聲地收起了原準備遞出的另一方錦帕。
不一會兒,有人來報:“少師大人,燕世子在街外,想要進來。”
那血跡沾在手上不容易擦干凈。
還得回去再洗。
謝危擦拭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了姜雪寧一眼,便道:“劍書,送寧二姑娘過去。”
劍書應聲:“是。”
姜雪寧屏氣凝神,向謝危襝衽一禮,也不敢問她車里的丫鬟是什么情況,只跟著劍書從這長街上穿過,去到燕臨那邊。
二人走后,刀琴從樓上下來。
懷里抱了一張琴。
謝危接過,抬手撫過那斷掉的琴弦,還有琴身上那一道深入琴腹的刀痕,一張臉上沒了表情,過許久才道:“壞了一張好琴。尸首送去刑部,叫陳瀛來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