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寧一聽這茬兒就眼皮跳。
果然還是找個牙婆來先把這丫頭賣了吧?
怎么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她埋著頭從盤子里撿了塊蜜餞來吃,隨手翻著書看,也不管她們怎么折騰了。
反正她沒打算在宮里待太久。
只是這也不能說出去。
若叫人知道她故意耍心機、玩手段不想入宮,只怕惹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沒有。
只是才又翻了沒兩頁,忽然聽得“啪”一聲響,似乎有什么小東西打到了窗扇上。
姜雪寧抬了頭看去,外頭只一片日影。
剛要低頭繼續看書,又是“啪”的一聲輕響。
這一回打在了窗欞上,彈了一下,滾落到她書上。
她撿起來一看,竟是枚金黃的松子,還開了個小縫兒。
手指用力一捏便開了。
原來是炒松子。
熟的。
姜雪寧沒看到人,但已知道是誰來了,沒忍住笑:“府里這院墻砌了跟沒砌似的,若叫我父親知道你又不聲不響不走正門進來了,怕又要發一陣牢騷了。”
“可這回不是沒讓他瞧見么?”
燕臨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只從墻下那棵樹濃密的樹蔭里現身,縱身一躍便跳了下來,今日穿了一身藏袍的長袍,腰上懸了個不大的荷包,手里還抓著一小把松子,笑著踱步到她窗前。
“除非你去告狀。”
好些日沒見,他竟好像曬黑了一點點,原本俊俏的一張臉上,也多了一道淺淺的擦傷,還好不深也還好不多,并未真的破了相,只是在原本的貴公子氣上添上了一分硬朗,更顯得灼灼熾烈。
姜雪寧問他:“怎么弄的?”
燕臨多少還是有些在意這張皮相,聞言抬手摸了自己臉頰一下,咳嗽了一聲,道:“去通州大營的時候,喝了一點酒,沒忍住要跟父親幾個部下比比武,拳腳無眼,傷著了一點。不過沒大礙,軍中的大夫說了,放著過兩天就好。”
豐臺大營和通州大營兩地,歷朝來都有駐軍,為的是拱衛京師。
但自從二十年前平南王謀反揮兵進犯京城,而豐臺、通州兩地都來不及反應、無法及時入京平亂之后,先帝便在京中設立了禁軍,選兩營中的佼佼者出來編入其中,守衛京城。
到得本朝,沈瑯登基后,又進一步加強了禁軍。
只因他是當年平南王謀反一役的親歷者,對藩王謀反的危險和大軍馳援的緩慢有極深的陰影,所以豐臺大營與通州大營在軍中地位越發下降。
勇毅侯府是朝中執掌兵權的幾家勛貴之一,主要管的是距離京城遠一些的通州大營。
至于距離京城更近的豐臺大營,則由誠國公府掌管。
而如今最重要的二十六衛禁軍,卻由皇帝自己與兵部共同掌控。
由此可見,雖然說燕氏與蕭氏乃是京城中兩大可以比肩的勛貴望族,可誠國公府蕭氏乃是當今圣上沈瑯的外家,明顯要比燕氏更得信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