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脖子后面都涼了一下,強忍住了拔腿就跑的沖動,又慢慢把自己的腦袋埋了下去,可這一次卻是怎么也不敢再抬起來了。
謝危這才極緩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看這一張答卷。
殿中忽然安靜極了。
因為所有同樣在暗中注意謝危神情的其他世家小姐們,十分驚訝地發現,原本一張答卷根本不需看上半刻的謝先生,對著這第五份答卷,竟然已足足看了有一整刻。
那神情雖然看不出深淺來,可莫名叫人害怕。
一時所有人都生出幾分忐忑。
一則祈禱這張答卷千萬不要是自己的,二則又忍不住去想,這張答卷上到底是寫了什么驚世駭俗的內容,竟能讓身為太子少師的謝先生看上這么久
正在這當口,先前出去的三位翰林院的老學究從外頭踱步回來了,一看便知道眾人已經答完了題,于是走上來對謝危笑道:“正在閱看答卷吧來,還剩下幾份,我們也來幫忙看看。”
說著便向案上的答卷伸出手去。
謝危眼皮微微一跳,只不動聲色地將姜雪寧這份放在面上的答卷抽了開,然后十分自然地扯過剩下的幾份答卷遞了出去,道:“有勞幾位先生了。”
幾位老學究也沒注意到這么一個細微的動作,接過答卷來一人看個兩三份,一面看還一面做評:“這張答得簡直文不對題!這張也是,下筆千言,離題萬里!連孟亞圣說的‘生于憂患死于安樂’都解不出,這還入宮伴什么讀……”
殿內某幾位世家小姐一下白了臉。
姜雪寧這時卻稍稍安了心,暗道這幾個老頭兒可算是回來了,等他們見到自己的答卷,必定不會讓自己選上。如此,大事已成!
很快,幾位先生便看完了答卷,挑了四張出來,向謝危搖頭。
這是說這幾張不行。
謝危結過來一看,也沒說什么,點了點頭,便將所有的答卷重新放到了一起,對眾人道:“方才與幾位先生閱過了答卷,評議的結果也出來了。”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屏氣凝神。
姜雪寧悄悄握緊了拳頭,等著聽到自己的名字。
“誠國公府蕭姝,上佳,可留;
“陳大學士府陳淑儀,上佳,可留;
“姚尚書府姚惜,中上,可留;
“方監正府方妙,中等,于學識上雖然差了些,但勝在一手字寫得認真工整,很有向學之心,可留。”
蕭姝、陳淑儀、姚惜這三人原本就不擔心自己過不了,所以聽到結果時也只是振奮了那么一下,是一種意料之中的塵埃落定。
可方妙卻是忐忑的。
當從謝危口中聽到“可留”二字時差點沒忍住蹦起來,連忙起身便向謝危躬身道禮:“學生謝過先生指點,往后必將努力向學,好好為長公主殿下伴讀!”
如此便已經留下來四個人。
剩下的人聽見前面那么順利,只以為先生們的要求其實很寬松,即便學識不好,也不由存了幾分希冀,覺得自己運氣好說不定能過。
可誰也沒想到,謝危接下來念了三個名字,全都不過!
他向下掃了一眼,只見被念到名字幾位世家小姐,全都臉色慘白,泫然欲泣,便道:“諸位小姐的答卷也并非全無可取之處,比起尋常姑娘家來已算得上是見多識廣。只不過如今是為長公主殿下選伴讀,還得考慮其他人的學識如何,等而比較。所以也不必太過介懷。”
三個人全都站起來謝過。
至少面上看都很服氣,至于心里如何想就沒人知道了。
已經出了七個人的結果。
還剩下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