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你哪里聽來的消息,不過我已經派人打聽清楚了,的確有任為志這么個人,他家在自流井也的確有一個上了些年頭的鹽場,不過現在已經基本不出鹽了,連長工都找不出幾個。”眼瞧著蜀香客棧已經在望,尤月同尤芳吟交代了起來,“我的身份可同你不一樣,這什么蜀香客棧也不知是什么腌臜污穢之地。到時馬車我就停在外面,到對面茶樓等你。你便進那客棧把事情問清楚,一會兒過來回我。別人若問起你身份,你便說你只是來探聽消息的,背后還有大主顧。可別在外人面前裝什么大尾巴狼”
完全是把尤芳吟當丫鬟用。
且用起來還比丫鬟省心。
這小賤蹄子既然能有筆來路不明的錢,說不準便是自己賺來的,不管是真是假,派她去一則能掩人耳目,避免她親自出面;二則能試試這蹄子的深淺,看她是不是藏了什么貓膩;三則這事情若出了什么意外,也方便她直接栽贓到尤芳吟的頭上。
若是用自己的丫鬟婆子可沒這樣的好效果。
尤月對自己一番謀劃十分滿意。
尤芳吟聽了這些也不說話,一副逆來順受模樣。
馬車一到蜀香客棧對面就停了下來。
尤芳吟下了車。
尤月只道“記得別跟人說你是清遠伯府出來的,話都問仔細些,尤其是鹽場的情況和他需要的銀錢,都記在心里。”
尤芳吟點了點頭,便朝蜀香客棧走去。
蜀香客棧聽名字便知道,是蜀地來的商人在此地開設。
京城城西一向不是什么王公貴族建府之地,倒是有許多瓦肆勾欄,大街上走著的也大多是南來北往的三教九流,甚至有些乞丐坐在街邊上行乞。
還好尤芳吟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
畢竟上一回接觸的是生絲生意,進出的是江浙會館,走過了大小數十商會,眼下雖然也有一些忐忑,可小小一家蜀香客棧,還不至使她手足無措。
也是在這一刻,她清楚地意識到
自己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站在客棧門口,她用力地握了握手指,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這家客棧上下兩層,占地不小,可內里的裝潢極為普通,看著甚至有些陳舊破敗,大堂內少數幾張桌子上還留有刀痕,也不知以前到底發生過什么。
已經過午,下頭并無多少客人。
只有少數一些小商販和路人在此歇腳,點壺酒并幾盤菜坐在角落里吃。
掌柜的也無精打采地立在柜臺后。
尤芳吟走進去時他看了一眼,打了個呵欠,跟沒看見似的。直到那眼皮搭下,要碰著下眼瞼了,他才猛一激靈,反應過來有客人了。
只是睜開眼將尤芳吟上下一打量,又有些納悶。
如今京城風聲鶴唳,一個姑娘獨身出來可不多見。
他笑了笑,好奇地問“姑娘打尖兒還是住店呀”
尤芳吟看了旁邊樓梯一眼,道“找人。”
那掌柜的臉上的笑容減了下去,神情也變得古怪了起來,竟道“不是吧,也找人姑娘,您別跟我說您也是來找樓上那個姓任的吧”
尤芳吟有些驚喜“任公子在嗎”
掌柜的本已經翻開了賬本,拿出了算盤,就要接待客人,這會兒白眼一翻直接把賬本合上了,連頭也不抬一下便指了左邊樓梯,道“樓上左轉最里面那間。不過半個時辰前才有人來找他,現在還沒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