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府內里如何,她略有了解。
且尤月也指望著從任為志這里賺錢,大約會借這一樁親事索要一點什么,那也沒關系,都給她就是,事情并不難辦。
姜雪寧久久無言。
她忍不住用一種沉默而驚嘆的目光注視著眼前這在外人眼中木訥、膽小甚至有些笨拙的姑娘,一時竟忽然想起了兩個詞大智若愚,內秀于心。
可轉念一想,若尤芳吟的確是個計較得失、瞻前顧后的“機敏之人”,只怕是一輩子也不可能做出這樣膽大的決定的。
越是一根筋的人,越容易做出非常之事來。
今日她來,本意是想問問任為志那邊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可卻被這消息當頭炸過來,以至于接下來尤芳吟同她講正事,她都覺得有些恍惚。
一萬兩的干股已經成了。
任為志也已經答應了這干股可以轉讓他人。
且尤芳吟那姐姐尤月竟也出了二千兩之多入了股。
事情進展得極為順利,局已經布好,只待后續了。
眼看天色不算早了,姜雪寧與尤芳吟坐了一會兒,想想其實還有很多話想說,可又不知該怎么開口,便道“今日我才出宮來,宮里面正亂著,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用入宮伴讀,只在府里聽詔,倒多的是時間說話,過些時候我再來看你。”
尤芳吟便起身送她。
周寅之也在門口等候,帶她走出牢房時也將她送到了門外。
馬車還在外面等候。
車夫看見她便問“姑娘,回府去嗎”
姜雪寧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可等坐到車上去之后眉頭卻緊緊地皺了起來,無論如何都覺得不放心,越想心里便越覺得這事兒聽上去怎么跟天方夜譚似的不靠譜
“不行,這任為志我連面都沒見過,萬一是個騙子呢”她眉心擰出一道豎痕來,想尤芳吟這姑娘傻傻的,想了半天,眼看著馬車都要轉上回府的那條道了,忽然便撩了簾子道,“先別回府了,去一下蜀香客棧。”
本來她應該盡量避免與這件事沾上關系。
畢竟有先前生絲生意留下的隱患在,還不知道背后究竟有誰在窺伺,貿然摻和進來,暴露自己,會很危險。
可眼下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這任為志,她非要看看不可
車夫自然有些驚訝,可也知道姜雪寧在府里是個跋扈脾氣,心里雖然嘀咕這天色已經快晚了若不回府只怕引家里人擔心,但也不敢說出來,索性把鞭子一甩,催得拉車的馬兒腳程再快上一些。
沒一會兒到蜀香客棧。
姜雪寧下車便向里面走去,直接指名道姓地要見任為志。
還是樓上那間客房。
任為志是第一次見姜雪寧,著實吃了一驚。
開門迎她進來后,整個人都有些驚訝,看她穿著打扮也不像是商人,所以很是困惑,不由問“不知姑娘找在下是有什么事”
姜雪寧卻皺了眉沒說話。
她盯著任為志上上下下看了三遍,皺緊的眉頭也沒松開,甚至連他的問題都沒有回答,邁開腳步來,繞著他,從左邊走到右邊,從右邊瞅到左邊。
任為志忽然覺著自己像是那擺在架上的豬肉。
而眼前這位姑娘,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些個刻薄挑剔的客人
任誰被這么打量一圈都會不自在,任為志也一樣,背脊骨上都有一種發寒的感覺,咳嗽了一聲,再次小心地詢問道“姑娘”
姜雪寧的腳步這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