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之整個人腦袋里頓時“嗡”了一聲,瞬間變作了一片空白,如同掉進了冰窟里一般,渾身血都冷下來!
跟著張遮一路來到西城門時,姜雪寧被這驟然間來的事情沖擊的腦袋,終于褪去了最開始的幾分迷茫和混亂,夜風一吹,恢復了幾分清醒。
前后經過,在腦海里轉過一圈。
她不由抬頭望向了拉著自己的手走在前面的這道身影,撲面的朔風里,他寬大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掌,掌心竟傳遞出了幾分潮熱,也不知是他的手心出了汗,還是自己的手心出了汗。
張遮怎么會在天牢里
那些人為何一副來救他的模樣
而且剛才張遮說,東城門外設有埋伏,倒像是預先知道點什么事情一樣……
可見她卷入此間,好像又很不高興,有些生氣。
上一世的記憶告訴姜雪寧,此次劫獄乃是天教的手筆。
而張遮的品性,真正囚于獄中時無一判官敢為他寫下判詞,不得已之下竟是由他自己為自己寫下判詞定罪,端方可見一斑。
他絕不可能真的參與到什么劫獄的事情里面來。
這里頭似乎有一場自己尚未知悉的謀劃。
她深知自己或恐是這一場計劃里的意外,只怕為張遮帶來麻煩,一路上都緊閉著嘴巴緊緊地跟隨著他,不敢擅自開口問上一句。
好在此刻氣氛緊張,也無人注意到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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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方才一把扯斷了鎖鏈的蓬頭垢面男子也泯然眾人一般跟在人后,不起眼極了。
方才剛出天牢時便有人質疑,原本天教這邊計劃好的是從東城門出去,畢竟他們教中有人已經上下打點過了。
可張遮竟說那邊有埋伏。
天教這邊那為首的蒙面之人將信將疑,可看張遮說得信誓旦旦,便朝旁邊人使了個眼色,干脆兵分兩路:不管是不是有埋伏,東城門那邊也有天教的兄弟接應,怎么著也該叫人去看看情況。
那些從囚牢中逃出來的人也有一些跟去了。
但大部分的人,尤其是原來關在牢獄中的那一撥,好像對張遮頗為信任,都隨著到了西城門這邊來。
此刻那為首的漢子嘿嘿笑了一聲,在坊市高樓的陰影里停住腳步,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看向張遮,竟是道:“我在教中多年,倒不知還有朝廷命官也是我們教中之人,張大人可真是了不得。不知是哪一年進的哪座香堂”
縱然是面對著眼前這幫窮兇極惡之徒,張遮也沒變一下臉色。
他冷冷淡淡地,撩了眼皮看了這漢子一眼,竟無搭理之意,只是道:“此事也是你過問得的嗎眼下既到了西城門,為防萬一,你派個人同我一道去城門前,確認西城門沒有埋伏之后,再帶人一道隨我過城門。”
那為首的漢子眉毛上一道疤,顯得有些兇惡。
聽見張遮此言,目中便冷了幾分。
然而手掌緊握著刀柄的瞬間,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竟沒有發作,而是道:“那便由我同你一道吧。只是張大人也得給個理由,我等原本的安排計劃得好好的,你憑什么說那邊有埋伏,難道是懷疑我香堂中的人泄露了消息”
天教之中,講的便是幫扶信任,入了教便是生死相交的兄弟。
此乃教規。
眾人一聽漢子這話都不由竊竊私語,看向張遮的目光也古怪了幾分。
張遮自然知道這天教為首之人的話里藏著兇險之意,可既身入此局,安危便當置之度外。
顧春芳到底于他有知遇之恩。
他鎮定地回道:“我乃為救公儀丞才涉足險境,朝廷放出風聲讓我等以為公儀丞在天牢之中,可想必諸位也都看見了,公儀先生并不見人影。由此可見朝廷對我等早有防備,公儀先生既然不在,此局必定有炸。你們不覺得此番攻入天牢也太簡單了些嗎我若是朝廷必定將計就計,請君入甕,在城門口設下埋伏。東城門未必真有埋伏,可若有埋伏,你們原本要經過的東城門必定是九死一生。信不過我便不必同我來了。”